少女並不常出去和人吃飯。
司薄夜腳步一頓，低下頭來。
有些委屈：「…寶寶，你有約？」
腦海中頓時閃過許多身影。
那個江城的宋司塵，念念的那個小屁孩師弟齊熠，那個梅隆家族的小公主……亦或是其他什麼他不知道的人？
江念一瞬間就知道這個醋罈子在想什麼。
有些無奈。
「是秦天。他有些專業上的問題想請教我，正好請我吃個飯。」
「……哦，原來是秦會長。」
司薄夜面不改色，抱著人繼續往前走，然後厚著臉皮問，「可以帶家屬嗎？」
江念懶懶看他一眼：「你說呢。」
關燈之後，床上。
男人高大炙熱的身軀，從背後與少女微涼纖細的身體相貼。
冷不丁開口，呼吸交纏：「突然覺得，我家寶寶的身份都不為人所知也挺好的。」
「怎麼？」
吻著少女微涼耳垂上的緋色小痣，說話時有些含混：「不然，不知道我會多多少競爭對手……」
人真是矛盾。
想讓他優秀耀眼的寶寶的優秀被全世界看見。
有時候又想把人藏起來，鎖在他的懷裡，誰也不讓看。
*
第二天。
上午的課程漫長枯燥。
不過倒是挺適合當睡覺時候的背景音。
江念睡了兩節課，大課間的時候去上廁所。
有些反常。
平時大課間廁所都擠滿了人，今天卻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班拖堂了。
江念沒想太多。剛進廁所隔間，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
然而沒一會兒，她所在的這個隔間門外，卻突然傳來啪的一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抵在了門上。
江念眼神一冷。
出於直覺，一抬手，隔間的門果然推不開了。
下一秒，完全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一桶冰涼的水就從隔間上方，嘩的一下澆下來。
隔間的空間狹小，水又是傾斜著直接潑進來的。
即使江念反應足夠快，前一秒讓自己後退貼到牆壁，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從頭淋濕。
身上的校服襯衫，幾乎全濕了。
水滴滴答答順著頭髮和衣服，滴到地上。
江念看著自己腳下的一灘水，幾乎冷笑。
很好。
她的確沒想到，這種校園霸凌里的經典橋段，有朝一日也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陸辭和聞郁一上完廁所出來，正好看到有人從對面女生廁所跑出來。
手裡還提著個水桶，像是害怕什麼似的低著頭匆忙逃走。
陸辭眉頭一皺：「那女生是幹嘛的？」
又不是清潔阿姨，怎麼會拿水桶。
路過樓梯間，卻透過半掩著的門，看見那個跑出來的女生低頭瑟縮著站在夏嵐面前。
夏嵐直接罵道：「你是不是腦子有坑？水潑了走就是了，你把水桶還拿回來幹什麼？」
那女生怯怯回答：「我，我怕水桶留在那裡，會留下什麼指紋……」
夏嵐臉色難看：「你當江念是刑警？還查指紋？還不快點把水桶處理掉！」
那女生也害怕，趕緊提著水桶走。
夏嵐翻了個白眼，往外走。
結果一出樓梯間，正對上陸辭和聞郁。
夏嵐不由得一怔，有那麼一瞬的心虛。
不自然地開口道：「……陸辭，聞郁，你們倆怎麼在這？」
聞郁依舊是一貫事不關己的冷漠。
陸辭卻忍不住問道：「夏嵐，你讓人幹什麼了，江念怎麼了？」
夏嵐立馬別過眼睛，否認：「什麼我讓人幹什麼了，你聽錯了。」
一邊說，一邊加快腳步想往外走。
卻被陸辭皺眉扯住。
「我都聽見了，你剛才提了江念的名字，還說什麼潑水。」
反應過來，恍然道，
「我知道了，你讓人把江念關在廁所隔間裡，還讓人往隔間潑水了？」
見自己做的事情被戳穿，夏嵐索性也不裝了。
抬起眼來，咬牙道：「是又怎麼樣？你們知道江念那天晚上對我做了什麼嗎？她大半夜把我綁到科技樓的天台上，要把我踹下去！」
「我現在只是把她關在廁所澆桶水作為報復，已經夠大度了。」
「你們倆管江念的事情幹什麼。特別是陸辭你，我們才是一個階層的吧，江念只是個窮特招生。江念轉來第一天，你就在餐廳當眾被她過肩摔，你忘了？」
「你不跟著我對付她就算了，現在拉住我是什麼意思。怎麼，知道我欺負她，難道你還想幫著她，替她對付我不成？」
「我……」
陸辭一下子被堵得沒話說。
他當然不可能幫著江念去對付夏嵐什麼。
只是這事情正好被他撞上，他問問而已。
不過……
陸辭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江念曾經對他動過手，他倒是也沒覺得江念有多討厭。
只是覺得她不好惹，輕易不想再招惹她就是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就行了嗎。
陸辭覺得夏嵐這樣搞事，搞不好會引火上身。
話音剛落下沒多久，樓梯間裡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像是什麼東西倒在地上。
聲音之大，感覺整個高三樓層都聽見了。
夏嵐條件反射被嚇得一抖。
聞郁和陸辭聞聲也變了神色。
似乎想到了什麼。
聞郁蹙眉看向夏嵐：「你讓人怎麼把江念關起來的？」
夏嵐此時已經有些慌了：「應該用一根木棍，抵在廁所隔間上……」
不會吧。
燦星廁所隔間的門都是厚木板做的，再加上用木棍抵住。江念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把那扇門弄開吧？
心裡這樣想著，可回憶起那晚被江念支配的恐懼，夏嵐已經開始發起抖來。
江念是直接把門踹開的。
的確費了些力氣。
但她是曾經幾年如一日腳上綁著五公斤沙袋晨跑十公里的人。對她而言，踹開一扇門不算難事。
抬起眼，看到廁所外面的地面，淅淅瀝瀝留下一些水痕，通往某個方向。
江念面無表情。
即使渾身濕透，依舊心平氣和過去將角落水桶里的清潔工具拿出來。
提著空桶走到盥洗池，開始接水。
路過的人看到這一幕，根本不敢靠近。
樓梯間，夏嵐是真的慌了。
「……陸辭你放開我，讓我走！」
江念不會真的從廁所出來了吧？
她是打算把她淋濕然後鎖在廁所一天，自己直接回家的。這樣就算江念猜到是她讓人幹的，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下一秒。
樓梯間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江念出現在外面。
濕漉漉的黑髮還在滴水，襯得少女肌膚更加冷白，五官精緻。一隻手提著水桶，視線緩緩掃過樓梯間裡三個人。
最終落在夏嵐身上。冷冷勾起唇，語氣平靜卻讓人後背一涼：「……走？你想走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