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綜合目前線索看,結論就是張橫、牛瑞、方封幾人一直在積極聯絡在朝官員,至於是想自己重返朝堂還是替子孫後代鋪路,暫時不得而知。

  長輩往來甚密,下頭的姑娘們成手帕交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玉容、玉敏、秦雲和王佩,以及那位死去的方姑娘曾極其親密要好,但兩年前方姑娘意外身亡,這件事就成了眾人心中被勒令永遠埋藏的秘密。

  然而心思細膩的玉容暗中發現了疑點,這份懷疑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擴大,在屢次徵求好友們的協助未果後,她無意中發現晏驕竟是一位手段高明的仵作,心中頓時重燃希望之火。m.

  但玉敏等人反應激烈,雙方發生爭執,玉容動搖了,沒等她重新下定決心,得知消息的張家已經快一步出招。匆忙之中,她只能幫助貼身丫頭逃亡……

  天色漸黑,雨越下越大,將空氣中的燥熱沖刷的乾乾淨淨,天地間唯餘一片暮色蒼茫,瓢潑一般的大雨在夜燈照耀下不斷折射出明亮的顏色。這一切恰如擺在晏驕面前的形勢:有光微現,然道阻且長。

  嘩啦啦的雨聲中,於噩夢中驚醒的知春掙扎著從炕上爬起來,砰砰磕著響頭,氣若遊絲的哭求晏驕救自家姑娘一命。

  「晏姑娘,我家姑娘發現方姑娘是被人害死的,這事兒大人們不許說的,如今姑娘卻將它捅了出來,被抓回去一定沒有好下場,求您救救她吧。」

  她本就體力不支,說完這番話後就軟趴趴歪了下去,慌得晏驕和白寧齊齊去扶,又餵了她幾口米粥,「知春,如今你家姑娘能指望的只剩你了,你可得撐住啊!」

  許是這話起了作用,片刻後,知春悠悠轉醒,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包,「這是我家姑娘偷偷塞給我的,說,說一定要親手交給您。」

  紙包約莫一寸厚,其實並沒有多少分量,可晏驕卻覺得它仿佛有千斤重,燙的她掌心發麻。

  這裡面,掩蓋著的可是一條人命啊。

  放下知春叫她繼續休息,晏驕捏著這個油紙包去了外間,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突然眼前一片大亮,卻是白寧將燈台挪了過來,「打開看看吧。」

  晏驕低頭看了看那個油紙包,苦笑一聲,「如此厚重的信任和託付,壓得我都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也未必就是信任,」白寧去她身邊坐下,一針見血道,「喜歡的姐姐不明不白死了,可親人裝傻,朋友反目,除了你這根救命稻草,她還能指望誰?」

  說罷,又搖了搖頭,「那玉容一準兒是前些年過得太過安然,要換了我,就先偷偷把這些給了你,然後兩個人裡應外合暗中調查,哪裡會淪落到如此窘境?非但事情沒有一點進展,反而先把自己給陷了。」

  晏驕不忍道:「她不過一個閨閣小姑娘,怕是家門都沒出過幾回,哪裡能想的這樣周全?」

  對那些傳統閨秀而言,只怕玉容的所作所為已經算是離經叛道難以想像了。

  白寧撇撇嘴,哼哼道:「是呀,到底不比咱們兩個老姑娘,什麼人情冷暖都見識了。」

  她本就沒有晏驕的職業素養和使命感,之所以插手,不過為了幫朋友,順便打發時間罷了。玉容又全然是個不相干的外人,於她而言,與街上擦肩而過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沒有半分區別,所以才能夠自始至終保持冷靜,甚至是冷漠。

  晏驕失笑,又眼神柔和的看著她,「這些日子辛苦了,你到底是被我連累了。」

  話音未落,白寧刷的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大聲道:「說,說什麼胡話!這算什麼,我不過是,哎你說這個幹嘛,真煩人,快快快打開看啊!」

  說著就劈手搶過油紙包,三下兩下拆開了。

  晏驕抿嘴兒直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紅彤彤的耳朵,「小白你真是太可愛了,不如甩了雅音咱倆過吧!」

  白寧目瞪口呆,半晌回過神來後便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哎呀你這不害臊的,來來來,先給大爺親香一個!」

  方才的沉重和壓抑蕩然無存。

  這一包裡頭基本上都是落款為梨慧的姑娘寫給玉容的信,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位梨慧姑娘應該就是去世的方姑娘。

  正如玉容自己所言,梨慧的溫柔和氣在字裡行間流露無疑,她顯然十分疼愛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小妹妹,事無巨細關懷備至。

  然後從落款為三年前的八月二十的一封信開始,梨慧的信中開始頻頻出現一個「他」:方姑娘瞞著父母與人相戀了,甚至這個人玉容也見過,並且評價很不錯。

  通過後續許多書信,晏驕和白寧逐漸拼湊出一個懷才不遇的年輕男人形象。他有才華有抱負有名氣,但無奈是官奴所生的賤籍,根本不可能參加科舉。

  晏驕和白寧都呀了一聲,不由得對這對年輕的戀人充滿同情。

  這樣的身份,別說官家小姐,怕是普通百姓家裡都不能接受吧!

  梨慧也在信中抄了幾首姓任的戀人所作的詩詞與小姐妹分享,晏驕和白寧湊過頭去細細念了幾回,雖然並不十分精通,但也覺得滿口生香高妙異常。

  「不如咱把這些抄幾首下來給廖先生瞧瞧,」晏驕提議說,「一來看看此人斤兩,二來若果然絕妙,或許外頭有流傳也未可知,沒準兒還能順藤摸瓜,找出這位任郎的身份呢。」

  白寧眼前一亮,點頭贊道:「你腦子轉的真快啊,這個主意不錯。」

  很快的,梨慧信中也多了愁苦,饒是她天性樂觀溫柔也覺察到了這巨大的壓力,並且很可能無法對抗。

  然後到了次年八月初九,情緒持續低落的梨慧卻突然重新變得歡快,她忍不住在信中與玉容分享,說自己已經找到了解決的法子,很快便能與任郎堂堂正正走到一起。

  「……待他換為良籍,我便要將一切告知父母……」

  看到這裡,晏驕下意識看向白寧,「換籍貫?這個應該難度很大吧?」

  「很難,」白寧皺眉道,「這個還不同於賣身為奴,妓子都是當地官府記錄在冊的,若是官員獲罪後淪為官妓還要更複雜。因為像這種程度的案件都是聖人親自判,檔案文書統一握在朝廷手中,地方官員也不能輕易更改。」

  晏驕嗯了聲,將這封信重新看了一遍,著重點了點日期,「你還記不記得張夫人說的,兩年前張橫一伙人曾宴請過京城來人。」

  白寧慢慢睜大了眼睛,「你是說?」

  「對,我現在懷疑梨慧所謂的解決之法,就是長輩宴請的這位官員。」晏驕斬釘截鐵道。

  她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種種跡象都表明兩邊脫不開干係,而她的直覺也告訴自己,世上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兩年前八月初九這封信,是梨慧給玉容的最後一封信,甚至也可能是這個姑娘的絕..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