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白崇文默默誦念著聽來的詩句,臉色更是一片慘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失魂落魄。
此詩一出,誰還敢說自己的詩能奪魁啊?
他本以為自己的詩能徹底碾壓李凡,這才順水推舟讓李凡作詩,迫使對方收回對他那首詩的侮辱,掙回面子。
現在看來,二者所作的詩是雲泥之別不假,但李凡的詩才是那個雲,而他此前大受好評的詩是泥,是屎。
也就是說,他才是那個真正的丑角。
白崇文飽受煎熬地想著,連話都沒留一句,轉身離開了詩會現場。
或許是連中兩元,又或許是從未在詩詞文采上被人比下去過。白崇文只覺得每個看向他的人都在大聲嘲笑他,鄙夷他技不如人。
事實上,不甘接受這個事實和結果的還不僅僅是白崇文。
像魏潯,沈丘這樣常年混跡在文人圈子裡人的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但這怎麼可能呢?
傳聞中的李凡只是一個意外認識女帝陛下,得幸進的小知縣嗎?怎麼會有如此文采?
眾人正百思不得其解,絞盡腦汁尋找著李凡此詩疏漏,含煙卻坐不住了。
「李公子此詩當真精妙絕倫。不知李公子準備為此詩取為何題。」
含煙嫵媚嬌柔地詢問著,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盯著李凡,仿佛只要李凡輕輕一勾手,說詩名是含煙,她即刻就能投懷送抱。
李凡暗自搖頭,默默在心中嘆這位望月樓小姐姐實在太不矜持。隨後將目光落在一臉崇拜看著他的一眾紈絝,笑道:「此詩名為三月十七與眾兄弟春遊詩會。」
聽到李凡的詩名,含煙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而與李凡同坐一桌的紈絝們卻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眾兄弟同游詩會!好!等這首詩傳遍大夏,兄弟們可就青史留名了!」
張頡興奮道。
一眾文人聽到此言,心中十分憋屈又是羨慕。最後紛紛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乾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見到往日素不對付的文人學子吃癟,一眾紈絝心中簡直樂開了花,對李凡的好感頓時提升了一大截。
「不愧是李兄弟!一首詩就把那群酸生腐儒弄得啞口無言。實在太痛快了!」
林子安也哈哈笑道:「讓他們整日吹什麼有文采,咱們李兄弟不比那什麼大儒的弟子厲害?」
李凡輕輕搖頭,道:「詩詞乃是小道,只是閒時陶冶性情而已,比起我等的人生目標人生大事,根本不值一提。若是寫兩首詩便沾沾自喜,自吹自擂,那豈不是本末倒置?」
僅僅一句話,張頡等人只覺得被說到了心坎里,就連單弘武也開始覺得李凡順眼起來。
這麼懂他們的,這肯定是自己人嘛!
「李老弟說得對!我輩豈能整日醉心小道,會兩句詩詞就開始自恃清高,目中無人!」
花勇大聲笑道。
「就是!有些人整日會點小道沾沾自喜,整日吟詩作賦,做出了狗屎一樣的詩還四處顯擺,到處教育人。有本事也來一首李老弟這樣的詩啊!」
單弘武化身李吹,倨傲地用目光掃視魏潯等人。
四周的文人紛紛皺起眉。
含煙見勢不妙,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繼續道:「既然李公子已經給出了詩名,那麼這首詩便算完成了。不知接下來還有哪位才子願意上前作詩?」
含煙的目光掃過湖畔的眾多才子們。原先還在高談闊論的才子們紛紛躲閃著目光假裝交談,不敢與含煙對視。
眾多紈絝們見他們最討厭的人慫了,頓時大樂。「含煙姑娘!你就直接宣布我李兄弟是魁首吧!看那幫慫蛋幹什麼!」
「就是!什麼魏公子白公子的,寫的那也叫詩?我們李兄弟都說了,那就是一坨屎。」
「哈哈哈,含煙姑娘快直接宣布吧。不然等他們又造出來一堆屎來怎麼辦?」
聽著紈絝們粗鄙的笑聲,含煙臉色微紅,急忙道:「既然沒有人繼續作詩,那今日的詩魁便是李大人了。諸君可有異議?」
「沒有!」
「好!」
張頡等人連連叫好,魏潯沈丘等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嘆了口氣誰也不敢出言反對。
林子安用胳膊肘捅了李凡,擠眉弄眼道:「含煙今天便宜你了!回頭見了含煙姑娘,記得多多給小爺美言幾句。」
含煙見許久無人反對,含情脈脈地看向了李凡做出了最後的宣布:「那麼我宣布,今日望月樓詩會詩魁為李大人。李大人請上船。」
聽到寒煙的最後一句話,李凡頓時嘴角一抽。
如果今日魁首是那位素未謀面的公主殿下,不知寒夜會不會說公主請上船啊?
李凡惡趣味地想著,逼格滿滿地端起酒杯:「含煙姑娘盛情相邀……」
李凡看向臉色難看滿心不甘的文人,忽然一笑,道:「本官本不應推辭。但本官此番前來參加詩會是為了正事兒,無意與姑娘同游,還請含煙姑娘見諒。」
此話一出,全場俱驚。
無論是魏潯等文人,還是林子安這一夥兒紈絝,此番聽到李凡的回答都目瞪口呆。
那可是素有京師民間第一美人之稱的寒煙姑娘啊!
據說含煙姑娘每每見客也只是彈一曲便走,多少人捧著金子銀子想要見上一面,卻根本見不到。這才有了每月的望月樓詩會。
一般來說,得到含煙姑娘的邀請不都應該說「恭敬不如從命」嗎?
李凡那傢伙怎麼就「本不應該推辭」了?
即便是含煙姑娘此刻也呆住了。
許久,含煙這才回過神來,泫然欲泣道:「李大人可是嫌棄含煙出身……」
「別胡說啊!本官最敬佩那種自力更生,自己養活自己的人了!」
李凡皺眉打斷含煙道:「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含煙姑娘難道不覺得輕賤看不起姑娘的,正是姑娘你自己嗎?」
含煙聞言一愣,身體微微顫抖許久,這才拜道:「李公子高義,含煙謝過李公子提點。」
說完,含煙也不再理會詩會眾人,轉身進了船艙,令人駕著花船離去了。
直到划船啟航,詩會現場的眾人才回過神來。
「李凡!你不要這機會倒是讓給我啊!還是不是兄弟了?」
林子安大聲哀嚎道。
其他紈絝也紛紛譴責起李凡不應該放棄這大好機會。
「我這不是為子安兄的囑託嘛!我若是上了花船,你們的賺錢大計豈不是要泡湯了?」
李凡舉杯笑著,心中卻默默嘆了口氣。
雖然已經穿越這麼久,適應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但前世的印記到底是無法徹底抹除的。
林子安微微一愣,再一次體會到被人捧著漲臉面的快樂。
張頡等人聽說李凡是為了他們放棄與含煙游湖的機會,更是感動得無以復加。
「李老弟放心!就沖今天這事,本少爺絕對想辦法拿三十萬兩銀子出來!」
張頡拍著胸脯保證著。
周楓急忙也道:「還有我!為了支持李老弟辦銀行,我投二十萬兩!」
「那本世子就投一百萬兩!
李凡聽著「兄弟」們的喊價一路飆升,表面淡然,心中早已樂得合不攏嘴。
發了發了,這群紈絝兄弟也太富裕了吧?竟然給這麼快就籌到了兩百萬兩。
有這麼一筆巨款在手,日後銀行若是遇到什麼麻煩,只怕這些個好兄弟會第一衝上來,擋在最前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