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曾岩收拾好了東西,去找李凡告辭回京。
「這一次多虧了李大人相助,我才能如此快速地抓到狄玉鋮等人。不過陛下那邊急需本官復命,曾某不便多留,只能就此別過了。」
「誒,應該說多虧了曾大人才是。」
李凡笑呵呵寒暄道:「若不是曾大人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了劉鵬等人在栽贓陷害,為本官主持公道,本官做得再多也沒有用嘛。」
曾岩無語地看了李凡一眼,開口道:「李知府,咱們也別繞圈子了。」
「雖然這次你拿到了狄玉鋮的罪證,用災糧貪污案扳倒了江州府官吏,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狄玉鋮在京師確實有人,而且牽涉非常大。」
「如今你抓了狄玉鋮,就意味著得罪了京師大官,只怕有不少人想置你於死地。李知府難道不怕嗎?」
「那御史大人豈不是也得罪了他們?」李凡反問道。
「還是說曾大人打算把帶罪官回京,再賣個人情給朝中那些人,用春秋筆法把案件修飾一下,將災糧貪污案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本官是那樣的人嗎?」
曾岩頓時急了。
「即便是丞相違法,在本官這裡也會依律處理。一個江州府的前知府,還不至於讓本官違背自己的職責!」
「那曾大人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我這是擔心你將來承受不住他們的壓力。」
曾岩急忙解釋道:「本官昨天在江州府轉了轉,看到了很多東西,覺得李知府這官做得不錯。如果哪一天你被你狄玉鋮背後之人用手段扳倒,那就太可惜了。」
「曾大人說笑了,有曾御史這麼剛正不阿的人在朝中,下官怎麼會被人陷害呢?」
李凡笑呵呵說著,小小地捧了曾岩一下。
曾岩嘆了口氣,搖頭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的。」
「罷了,李知府珍重。本官就先告辭了。」
說著,曾岩拱手行了禮,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夫當即揚鞭起程,李凡看著馬車晃晃悠悠離去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
「誰不知道弄垮狄玉鋮是大麻煩啊?老子看起來有那麼啥嗎?」
「大人一點也不傻。」
張亮大聲附和道:「不過老爺既然知道是麻煩,為什麼還要動前知府啊?」
「瑪德,是老子要動他狄玉鋮嗎?分明就是那老東西和老子過不去!」
李凡氣憤地道:「老子本來只想掙錢,沒想和任何人起衝突。也不知道那老東西哪根弦搭錯了,本官一到江州府他就給老子找麻煩!」
「就好像他做過前知府,歲數大就多了不起,老子就得慣著他似的!」
「大人說的對!」
張亮繼續捧哏。
「對有什麼用?不還是粘了一身是非?」
李凡一巴掌呼了上去,示意張亮掉頭回城。
「行了,不開心的事不說了。既然江州府沒有什麼阻礙了,回頭咱們在江州府也開一家天上人間……」
……
兩個月後。
「陛下,已經入冬了。多加件衣服吧。」
小月拿著厚衣服向林清寒詢問道。
「已經入冬了嗎?時間過得還挺快。」
林清寒一邊穿衣一邊詢問道:「江州府災糧貪污案如何了?朕記得那個狄玉鋮早就已經招供了吧?」
「陛下,狄玉鋮在獄中受了涼,已經病死了。」
「真是便宜他了。」
林清寒冷哼一聲,繼續道:「其他人呢?」
「回陛下,其他人已經抓捕歸案。」
小月恭恭敬敬道:「經過督察院核查,牽涉到的京都官員十八名,地方吏員八十九名,算上這些犯官的家小,總計三千六百六十八人。據說督察院那邊前幾日已經上書陛下請求判決了。如今應該是還在走流程。」
「哼!做事拖拖拉拉的,只怕是有些人還心存僥倖吧!」
林清寒冷笑著,坐在案前:「傳我命令,涉案官員無論官職大小,一律抄家斬首!其家人一律流放邊疆!」
小月聞言一愣:「陛下,三千六百多人無論老幼全部流放?有的人會不會太冤了?」
「冤?他們冤,那些餓死的災民難道不冤?」
林清寒冷聲質問道:「那些狗官貪了糧,你敢說他們的家人沒用,沒享受嗎?」
「告訴督察院,別磨蹭了。所有犯官全部流放,發配邊疆,這件事誰求情都沒用!」
「是!」
小月回答著,開始擬旨傳旨。林清寒看了幾份奏摺,忽然皺起眉頭。
「怎麼沒有江州府的消息?」
林清寒詢問著,再次查看一遍案上文書後,忍不住暗暗感嘆。
果然沒有江州府的消息。
經過災糧一案,李凡顯然已經進入不少人的視野,開始暗中針對,不想讓她關注李凡啊!
「小月,李凡的那個水泥路修建得如何了?」
林清寒繼續詢問,心中已經開始擔心起來。
李凡的水泥路已經修建三個月了,也不知現在修得如何了。
若是出了問題,朝野一定會要傳出李凡打著修路的旗號藉機斂財的傳聞。若是真到那個時候,即便是她也只能把李凡貶官,重新扔回銅山縣吧!
林清寒正想著,小月忽然從桌上翻出一封信遞給女帝。
「陛下,順陽公主今早剛送了信來,奴婢正準備交給陛下呢!」
林清寒接過信件,一目十行地略過了開頭的寒暄,看著江州府的最新消息驚愕不已。
「這才三個月的時間,從銅山縣到江州府的水泥路居然真被李凡修好了?」
「路面平整……馬車行駛完全不費力,一匹馬可以拉動車子的重量是原來的兩倍……從銅山縣到江州府所需要的時間縮短為一天?」
林清雅越讀越震驚,忍不住喃喃感嘆道:「這世上居然真有這樣的路啊!」
「陛下,這個李凡雖然做事總讓人出乎意料,但在建設上還挺厲害的,一下子就解決了陛下的難題。」
小月忽然眼睛一亮。
「此話怎講?」林清寒不解道。
「陛下不是發愁北邊戰事嗎?北都大名府急需大量物資,可入冬後河道冰封,有幾百里路無法進行船運。導致後勤補給一直艱難供得上。」
小月認真建議道:「既然李凡能修出又快又省力的道路,那讓他修出一條京師直達前線的補給線來,陛下頭疼的難題不就解決了嘛!」
林清寒一聽,頓時心動了。
是啊,如果在京師與大名府之間也修建一條水泥路,就可以水路陸路同時運送前線補給。完全不用擔心天氣的情況了。
只不過,京師到大名府的距離是銅山縣到江州府的十多倍,環境也不盡相同。李凡他有這個能力把這條補給站修好嗎?
林清寒思索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寫信給遠在江州府的妹妹去試探一番。
……
兩天後,林清雅打著聊生意旗號,將李凡請到她的新住處,一座三進的小院。
「來來來!我敬李知府!」
林清雅笑瑩瑩地給李凡倒了滿滿一大杯酒。
「李知府嘗嘗我特地托人從京師狀元樓買回來的神仙醉,看看與大人的千紅一窟比起來如何?」
「大胸弟相邀,那我可要好好嘗嘗!」
李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林清雅卻小手一甩,將酒水全部倒在身後的花瓶里。
「知府好酒量!再來!」
林清雅笑瑩瑩地再次給李凡滿了酒。
經過幾輪勸酒,林清雅見李凡已經醉得差不多了,這才旁敲側擊地執行起了皇姐下發的任務。
「李知府三個月便修好了銅山縣與江州府之間的水泥路。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下一步?那當然是繼續修水泥路,把江州府和其他縣城連起來,然後大賺一筆了!」
李凡得意洋洋道:「有了銅山縣的例子,本官便可以在幾個縣城同時開工。不出四個月,水泥路就能全部投入使用,開始盈利了。」
「若是修一條從京師修到北都的路呢?沒做到哪嗎?」
林清雅好奇詢問道。
「那太簡單了!只要本官能調動的人手足夠,本官分分鐘把路……」
李凡說到一半,忽然回過神來,急忙住了嘴:「四號大胸弟啊,我剛才說的那個事你!千萬別聲張。不然朝廷就該讓我們進京去修路了。」
「你不想給朝廷修路嗎?」
林清雅眨著大眼睛詢問著,悄悄給李凡滿了酒杯。
「當然不想!」
李凡習慣性地一飲而盡道:「在京都修路也像在江州府這麼簡單嗎?」
「京都局勢錯綜複雜,說不得做了什麼事就動了誰的利益。本官從銅山縣來江州府已經褪一層皮了。這要是去了京師這個火坑,只怕骨頭渣子都剩不下吧!」
「京都哪有你說的那麼恐怖嘛!」
林清雅不滿道。
「你還小,肯定不懂。」
李凡嘆了口氣,隨後一臉期待地看著林清雅道:「大胸弟,你可是咱自己人,所以千萬不要把本官的話說出去啊!本官還想在江州府安安穩穩享受到退休,解甲歸田呢。」
林清雅聞言偷笑。
解甲歸田?這怎麼可能嘛!
皇姐一向是能者多勞。既然讓她來詢問李知府能不能修京師到大名府的水泥路,只怕已經動了這個心思了。
就在這時,已經醉過去李凡猛地摔了杯子,看著不存在的人大聲嚷了起來。
「瑪德,老子銅山縣做縣令做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陷害老子,把安置災民的功勞給報了上去了。」
林清雅笑容頓時僵住了。
但李凡明顯沒有發泄完,不管不顧地拉住林清雅道:「要是讓老子知道那人是誰,絕對要找個機會把那人套麻袋揍一頓!」
林清雅頓時把牙咬得咯吱作響。
就在這個時候,李凡忽然搭上了她的肩膀,發出了讓林清雅一陣無語的邀請:「大胸弟,到時候你也和我一起呀?」
「行。」
林清雅獰笑著回答著,暗自決定一定要多把李凡灌醉幾次,好好了解一下這位李知府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