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怕是聽錯了吧?」
趙川滿臉堆笑道:「我們在說縣裡新來的門吏呢!大門都看不好,而且一說就受不了。人年紀不大,脾氣可大著呢!」
推官陶謙馬上附和起來:
「是及是及,我們怎麼可能是在說大人呢?大人一定聽錯了。」
「這樣啊!」
李凡拉長聲調,目光逐個掃過指桑罵槐的三名老狐狸,同樣笑容滿面道:「那就是本官聽錯了。」
「既然如此,本官請幾位去酒樓吃個飯吧?以後都是同僚了,大家可要好好親近親近。」
聞言,程培陽等人紛紛點頭讚嘆。
「好好好,這下大家可有口福了。」
「是啊,誰不知道咱們李知府有錢,能以一己之力養活江州百姓啊?」
「那就先謝過李大人了。」
李凡似乎被吹捧得很舒服,當即大手一揮道:「晚上望江樓吃飯,把府里的人都叫上吧。人越多越好!本知府有都是銀子!」
……
傍晚,望江樓觥籌交錯,整個江州府的官員齊聚酒樓,歡迎著李凡上任。
「李知府,下官早就聽說您賑濟災民的事跡了,對您可是佩服得緊啊!就是這災民都去了銅山縣,不知李縣知府打算如何興建江州府啊?」
趙通判笑呵呵地詢問道。
「雖說江州府剛剛受了災,府庫空虛,但我想,咱們新知府大人一定有解決辦法的,對吧?」
這位趙通判是打算給他一個下馬威?
李凡看著四周豎起耳朵洗耳恭聽,等著看好戲的官員們,心中不住冷笑。
「簡單!」
李凡看著趙川,笑道:「當然是先把江州的蛀蟲撈出來啊!」
趙通判目光閃爍,當即哈哈一笑道:「李大人真會說笑。咱們江州府哪有蛀蟲啊?大家說是吧?」
「是啊!在座各位都是兢兢業業,為國為民的好官。怎麼會有蛀蟲呢!」
「李大人一定是誤會了。咱們江州府怎麼會有蛀蟲嘛!」
在坐的官吏們紛紛符合著,順著趙川的話大聲附和著。
「沒有嗎?」
李凡放下筷子,一臉驚訝。
「自然是沒有的,李大人一定是誤會了。」
程同知笑呵呵地打起了圓場。
「可本官掌握的消息怎麼說,咱們江州府有人勾結糧商,以次充好替換了朝廷賑災糧,在這次災情中賺了個盆滿缽滿呢?趙蛀蟲?」
李凡面帶微笑地看向判官趙川。
趙通判的臉色猛然一沉,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李知府,下官在任期間可是一向克忠職守,清正廉明,你說下官替換賑災糧,可要拿出證據!否則下官定向朝廷上奏,說你不分青紅皂白,弄權謀私,殘害同僚!」
「趙大人著什麼急嗎?坐下坐下,有話咱們慢慢說。」李凡笑呵呵地擺手道:「不知道的,還以為趙大人你狗急跳牆了呢!」
「你罵誰狗呢!」
趙川瞬間翻臉,義正言辭道:
「李知府,下官敬你是上官,一直對你恭恭敬敬,從不曾惡語相向!」
「但今日酒桌上,你先是污衊本官在賑災糧中飽私囊,又是在眾人面前辱罵本官,莫不是以為你是知府,本官便怕了你,所以便可以肆意侮辱嗎!」
一時間,酒桌上鴉雀無聲。
程培陽更是面帶笑容,好整以暇地看著李凡與趙川發生衝突,等著看李凡的笑話。
誰不知道趙川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啊?
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拿趙川放這第一把火,李凡顯然是找錯人了!
「本官污衊你?就你也配?」
李凡輕蔑地說道。
「你……」
「張亮!」
趙川剛要開口,李凡忽然開了口。
跟在李凡身後的張亮頓時掏出一本帳冊,放到了李凡面前。
「你要不要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李凡冷聲詢問道。
趙川看著那本陌生的帳冊,一臉不屑。
他平日行事一向小心謹慎,處處不留馬腳,每次換糧都把痕跡清掃得很乾淨。別說是剛到州府的李凡了,就是朝廷的監察御史都挑不出他的錯處。
李凡拿著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假帳冊就想定他的罪?
這簡直是痴人說夢!
「我怎麼知道李知府手裡是什麼?本官行事一向問心無愧!」
趙川正說著,程同知突然拿起帳冊,在看到裡面內容後錯愕地看向李凡,臉上一片複雜。
「趙通判。」
程同知試圖提醒什麼,但趙川似乎並沒領會他的意圖,高聲道:「程大人你來評評理,李知府這麼污衊下官,還有天理王法嗎?」
「趙通判!」
程培陽提高聲音,將帳本推給趙川:「你最好自己看一看,這上面都是什麼!」
趙川聞言一愣,將信將疑地接過帳本,在看到上面的內容後神色大變,一臉驚恐地扔掉帳冊,大聲道:「這是假的!是污衊!」
「污衊?」
李凡冷笑道:「這可是與你換糧的糧商鄭萬樓親手交給我的,上面還有你家夫人的簽名和手印。」
「趙大人不想承認,是想要本縣將鄭萬樓和你夫人請來,當場對峙嗎?」
此話一出,趙川心中再也沒有任何僥倖心理。
他是真沒有想到,他這邊沒有出現紕漏,與他合作十幾年的糧商卻不顧多年情誼出賣了他。
可即便如此,趙川依然拒不認罪,當即拍案而起,指著李凡大聲道:「是你!都是你陷害我!」
『李凡!你以為你哪一個不知所謂的帳本出來,就可以隨便陷害本官了嗎?這上面的東西誰會相信啊?真是可笑!我趙川就是死也不會向你這個小人屈服……』
「夠了!」
李凡大喝一聲,鎮住了情緒激動的趙川。
「人在做天在看!你真以為只要你不承認,就能抹殺你做過的那些骯髒事,本官就拿你沒辦法嗎?」
「在這裡說這個事,是看在同府為官的份上,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偷換災糧可不是小事。你要是再敢狡辯,信不信本官讓你一家上下都人頭落地?」
「你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你的家小考慮一下吧!我聽說你有個兒子還不到五歲?」
聽著李凡的威脅,趙川的臉色變了又變,陰沉的仿佛能擰出水來。
許久後,趙川終於艱難的開了口。
「李大人,下官認罪。」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仿佛用掉了他全部的力量,讓他癱倒桌前。
「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但望大人信守承諾,不要禍及我兒。」
「這是自然。」
李凡點頭答應。
趙川神色複雜地看了李凡一眼,又道:「下官……不,罪人能否多問一句,李大人你到底給了鄭萬樓那個賤人什麼好處?」
李凡再一次露出和善的笑容。
「鄭萬樓心存正義,看不下去災民受苦了,所以就向本官檢舉了你,本官已經上奏朝廷,此事自有朝廷一柄裁決,你能認罪,家人從輕發落。」
「來人!給我把趙川押下去!」
話音剛落,旁邊酒桌上的衙役們對視了一眼,爭先恐後地站起身,帶走了失魂落魄的趙通判。
現場官員驚恐萬分,沒想到新任知府年紀輕輕,卻如此雷厲風行,剛來第一天就當眾處置了通判。
之前的輕蔑之心,現在哪裡還有?
借著扳倒趙川的威勢,李凡目光逐個掃過目光躲閃眾多官員,惡趣味地開口道:「這興建江州府的第二件事……」
眾人呼吸一滯,紛紛低下頭去,暗自祈禱不要從新知府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吃飯!」
李凡忽然給出了一個眾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大家吃好喝好,才有力氣興建江州府嘛!程同知,您說是不是?」
李凡笑眯眯地詢問著。
程培陽悄悄鬆了一口氣,滿臉堆笑地附和起來:「對對對,在座各位……尤其是李知府,可都是大夏棟樑!必須吃好,必須吃好喝好!」
「對!有李大人的帶領,江州府一定能發展的越來越好!你們可都要積極配合咱們知府大人啊!」
陶推官隨之表態道。
眼見程同知陶推官都發了話,各位文書小吏還有衙役們紛紛舉起酒杯,「一定一定」地附和了起來。
場面頓時和諧極了。
程培陽心中卻冷笑起來:你以為你抓了通判就贏了麼?才剛剛開始,你這是向江州所有官僚宣戰!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