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中陽郡郡王李俊相盤坐在蒲團上,面朝一丈高的佛像,一面捻著佛珠,一面閉目敲擊著眼前的木魚,說不出的虔誠。
同時,有個丫鬟走了進來,之前王爺和世子談話,鄧柄攔住了她,直到現在,才有機會進了這佛堂。
李俊相敲擊著木魚,嗓音深沉道:「聽說,你在門前等了本王一個時辰。到底是有何事要跟本王說?」
丫鬟忙道:「王爺。陸掌事和王妃有不正常的事情。
白日,陸掌事親了王妃。這晚上,王妃又將陸掌事帶去了寢房……」
唰!
李俊相睜開老目,握著木魚槌的手顫抖起來,停止敲擊。
正欲發怒。
仰面望了望滿臉慈祥的佛像,頓時,還是極力忍下了。
本王目的是,建立大業!
豈能為了章黛瑩,而影響恢宏大計?成大事者,更不能被女人所牽絆。
再者,陸景生是太監,能和王妃怎的!
李俊相思量一會,繼續敲著木魚道:「退下吧。王妃請陸掌事去寢房,是本王安排的,她是有要事,要跟陸掌事說。知道了嘛?」
丫鬟稍驚,然後只能道:「是!可是,王妃還說,她喜歡陸掌事,您都不如他!」
李俊相唰的一下,滿眼殺意地瞪向丫鬟。
丫鬟嚇得臉色蒼白。
半晌!
李俊相看了眼佛像,殺意漸褪,幽幽道:「明日你去領些賞錢,分給知情者。帶著這個秘密,和她們離開王府吧,永遠不要再回來。」
「是!」丫鬟欣喜離開。
火燭搖曳。
時而脆響。
李俊相繼續閉目,虔誠地敲擊著木魚,嘴裡默念經文。
在他心中,只要陸風不影響自己的計劃,什麼事都可以忍下……
哪怕是陸景生,輕薄了他的王妃!
可原本平靜的夜晚,卻聽到遠處丫鬟們的咋呼聲,李俊相讓忠於他的崔三前去詢問怎麼回事。
很快!
崔三跑回來,滿臉悲色地跪在王爺身側:「王爺啊,王爺!
丫鬟說,世子在自己的院中,想要殺陸景生,結果被斷弓反擊,人已經,已經…」
唰!
李俊相猛然望向崔三:「你說什麼?!」
崔三叩首到底:「王爺。世子死了!」
轟!
李俊相眼睛睜大,顫抖地起身,奈何腿腳發軟,一時起不來:「不…不會的。快,快扶本王去瞧瞧!!」
半盞茶前,世子還從這離開,跟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跟他商量如何對付王后,又如何建立屬於他們的勢力。
而他做的這些,都是為世子鋪路。
若是世子真有事,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來到世子院中!
就見丫鬟們跪在院中哭聲一片,而世子李顯泰則是躺在兵器架旁邊,手裡還握著已經斷成兩節的斷弓,腦門上都是血,眼睛圓睜著……
「啊!」
頓時!
李俊相老淚流出,瘋一般地掙脫崔三,朝李顯泰身邊撲去,抱著李顯泰嚎啕大哭:「兒啊,我的兒啊。」
鄧柄面無表情。
崔三滿臉悲憤!
唰!
李俊相瞪向丫鬟們,哭嚎著吼道:「怎麼回事?告訴本王,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丫鬟們則是謹小慎微地將剛剛的事說了一通,說是陸掌事抱著世子妃,剛巧被回來的世子瞧見:
「世子大怒,想要殺陸景生,結果弓斷…」
李俊相問:「世子妃呢?」
丫鬟們道:「被陸景生抱走了!」
鄧柄:「……」
崔三:「……」
李俊相弄明白後,望了望懷裡圓睜雙目的李顯泰:「難怪,難怪我兒死不瞑目!」淚水滾落,悲痛欲絕。
崔三苦色上前:「請王爺節哀!」
李俊相咬牙道:「說這些有何用,本王要讓他們也節哀!」說著,將李顯泰睜著的眼睛撫合:
「睡吧,我會讓陸景生,讓世子妃都去陪你的!」
顯泰不在…
談何大業!
想著。
李俊賢愈發憤怒,仰天長嘯:「啊!…奸賊,奸賊啊!陸風陸景生,本王,定要將你碎屍萬段,用你頭顱,祭奠我兒!!!」
夜空一道閃電,將李俊相的臉映得煞白!
見者無不為之一凜。
轟隆!
雷聲貫耳,傾盆大雨,嘩啦而下,李俊相倏然起身,迅速地讓崔三召集甲兵,前去捉拿陸風!!
砰砰砰!
甲兵隊列,從王府四面,直朝陸風住處而去……
寢房中。
陸風望著呆坐在太師椅上的龔錦嫿,自將她抱回來,她就一直呆坐不語。
顯然,她被種種突發事件嚇傻了,更對李顯泰突然暴斃的事情,有些難以相信。
而陸風也很意外,其實本意不是讓李顯泰死,而是最後讓王后處置他們。
怪只怪李顯泰運氣太差了!
陸風望著龔錦嫿道:「等會,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出去,否則,你會害了你自己!!」
燭光將龔錦嫿的俏面,映的雪嫩俏麗,無聲流著淚:「陸掌事。我夫君,和王爺,向來忠於王后。
你說我夫君賣國,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臆想吧。」
說著,滿目恨意地望著陸風……
陸風嘆了一聲,懶得解釋。
說起來,她和世子多少肯定有些感情,恨自己也合情合理。猶豫半天,陸風歉疚道:
「其實…世子的突然暴斃,我也很意外。但我要說的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龔錦嫿:「……」
想起陸掌事拍王妃屁股一事,龔錦嫿仰起素麵,已沒有平時的溫柔,眸中閃著譏諷:
「你當然是故意的,因為你就是個猖狂的色胚!」
陸風:「……」
嗐!
你哪裡知道,此『故意』非彼『故意』啊!
被龔錦嫿這般眼神瞧著,陸風心裡也不好受,遲疑一下,滿目不舍,道:
「這樣吧,若是你實在恨我陸景生,待事情完了,你想去哪,都隨你。」
就在此刻。
門外玄若忙忙道:「陸哥哥,剛剛我去通知李存孝的時候,發現遠處有異動,估計是來抓你的!」
來到外面廊道中。
借著燈籠發出的光輝,就見玄若頭髮早已被雨水淋濕,身上的灰袍也是,白淨的小臉上還流淌著雨水。
陸風疼愛地傾身,用額頭蹭著玄若的俏額,然後直起腰身,看了看屋門,嘆息一聲:
龔錦嫿終究不是,屬於我自己的娘子啊。
牽著玄若小手,走進雨里:
「走吧。風裡雨里,咱們一起面對!」
李玄若甜甜一笑:「嗯!!」
還沒到院門前。
砰!
院門被一腳踹開。
陸風目光中,外面甲兵林立。他們前面的李俊相,束髮冠不知何時早已脫落,披頭散髮,目光兇狠:
「陸景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來啊,將陸景生砍了,本王賞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