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西偏,霞光絢麗,本來熱鬧喧囂的市集上,人也漸漸少了起來,當圓月高掛,天色漆黑的時候,市集已經安安靜靜,偶爾有些夏軍甲士列隊路過。
陸風自客棧出來,渾身輕鬆的哼著小曲,回到鎮南王府,讓將領和皇子們都齊聚一堂。
翌日!
幾道政令蔓延。
說是鳳眠城,還保持當初鎮南王治理的那種規矩,另外陸風又加上一條,免去任何賦稅五年。
這意味著,鳳眠城百姓們種的糧食,五年內都歸百姓們自己所有。
其實,這對夏國來說,真沒什麼,就當沒得到鳳眠城就是。
不過有一點好處是,若是日後攻打大理國其他城池,對夏軍來說,是有幫助的。
同時,還有一道消息,震驚整個鳳眠城,說是段智陽,是被楊國道的兒子楊振所殺,而楊振,則已經被鎮南王妃處死。
其後幾日。
順寧城的秦皇后,賢妃李玄若,兒子陸昌,以及秦三的家眷,也已經接來鳳眠城,而黃宵,則是充當陸昌,和秦三兒子的老師。
而這幾日,陸風也曾去過客棧幾次。
王府中,鎮南王的後事,也料理的差不多了,可鎮南王妃,情緒還是很低落,陸風有時見到她的時候,總能瞧見她眸中有些哀傷。
聽丫鬟說,王瑄這幾日都沒怎麼吃東西。
於是傍晚的時候,陸風忙完鳳眠城的一些事情,就端著放置晚膳的托盤,來到王瑄的院中。
院中丫鬟,瞧見陸風,都忙忙行禮。
這些日,王瑄情緒很低迷,端著托盤的陸風,生怕任何動靜驚擾到王瑄,就對丫鬟們做了個噓聲手勢,輕輕道:
「你們都出去吧!」
丫鬟們行了個萬福後,就安安靜靜的走出院子。
來到屋門前,陸風就聽到裡面一陣哭泣,心裡有些同情王瑄,本想敲門,可這時候若是進去,又不知如何安慰。
為了防止王瑄尋短見,單手捧著托盤的陸風,又來到窗戶前,手指在窗紙上戳破一個圓孔,朝裡面瞧去。
唰!
視線中,王瑄坐在半人高的浴桶中,抹著眼淚,背對著窗戶的她,一頭柔順的濕漉漉黑髮搭在肩膀,白嫩玉背,都呈現在陸風眼中。
這時候,王瑄起身,修長白嫩玉腿跨過浴桶,朝床榻走去,纖腰翹臀,美麗背影,都被陸風目光捕捉……
嘖嘖,真是……
「好看」二字尚未出口,陸風眼睛圓睜,忙收回目光,暗暗自責,自己怎麼可以這樣偷看呢,這樣非常不道德。
不能,絕對不能!!
就在陸風在屋外自責的時候,屋內王瑄已經將素裙穿在身上,偶然地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似在來來回回的走。
顯然,丫鬟不會如此散漫,更不敢如此!
「誰?!」
王瑄朝外面問道,同時朝窗戶走去,打算打開窗戶瞧瞧是誰,可驀然瞧見窗戶上的孔洞,她微微一呆,但還是推開窗戶。
唰!
自窗戶探出俏首的王瑄,目光和立在門前的陸風眼神撞個正著。
陸風:「……」
王瑄:「……」
短暫的對視後……
「嘿嘿,是我啊!」
陸風揚了揚手裡托盤道:「聽說這些日,你都沒怎麼用過膳,於是,我讓人做了些好菜,特來送給你。」
王瑄有些意外,他一個帝王,竟然親自送飯菜給自己,她生怕怠慢陸風,忙忙縮回腦袋。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一身素裙,烏黑濕潤的頭髮挽在腦後的王妃,行出來,垂首朝裡面做了個請的手勢——
「陛下請進!!」
陸風微微一笑,來到桌前,將托盤放下,將一道道菜,都取出來擺好,嘆道:「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不管怎麼說,飯總歸要吃的。」
瞧著陸風背影,王瑄神情恍惚,甚至都懶得想剛剛是否被陸風瞧見什麼,心中既是思念段智陽,又是對陸風親自送膳感到意外。
聞陸風的話…
「謝陛下!」王瑄鞠躬道。
陸風回眸,望著俏麗的王妃:「別叫陛下了。就叫我景生大哥吧,顯得親切些。三弟讓我照顧好你,我必須做到。」
「謝景生大哥。」王瑄說完,美眸中淚水流淌,看來一眼,說道:「對不起,除了感謝,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風搖頭,表示不在意,然後讓開位置,笑道:「坐下趁熱吃吧,你這麼站著,我都不自在了。我要看著你吃完,別我離開了,你又不吃。」
王瑄心裡一暖,微微鞠躬表示感謝,然後抹了下眼淚,坐在桌前,拿起筷子。
「你跟我三弟,怎麼都沒有個子嗣?」陸風坐在太師椅上奇怪道。
王瑄拿著筷子,望著冒著熱氣的菜餚,搖頭嘆息道:「是我肚子不爭氣,都未曾給王爺生些子女。我曾讓王爺納妾,可王爺就是不同意。他說,娶我,是喜歡我的人,若是納妾,有些不尊重我。我一開始勸,他不同意,後來再勸,他就有些生氣,讓我別在提納妾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他,怪我不爭氣。」
說著,王瑄流著淚,夾著菜,小口吃了起來,模樣給人一種美麗,又很獨孤的感覺……
究竟是對不起誰,還不一定呢,沒準是三弟的問題,你卻怪自己。
這話,陸風想說,但是想想算了,就沒說出口。
不過,三弟確實是個比較專情的人,這點和我陸風一樣,只不過,我陸風專情的人,有些多而已。
自己雖然不是個好相公,但最起碼,是個好父親,好皇帝吧,陸風搖頭暗笑。
王瑄用膳的時候,陸風說了些暖心的話——
「這鎮南王府,日後你繼續住著!」
「若是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段智陽是我義弟,你就當我是自家人,不用客氣。需要什麼就跟我說就行。」
這些話,讓王瑄很是感激,若是換做別人,得到鳳眠城,怕是自己都會被侮辱後,趕出鳳眠城,而現在什麼都沒變,唯獨段智陽不在了。
「這些飯菜,很好吃!」用完膳,王瑄精神好些了,有著淚花的美眸中,也顯出幾分讓人心疼的笑意。
陸風笑呵呵起身,來到桌前收拾道:「都是我娘做的。既然你喜歡,我明日還來送。你早點歇息吧。」
說完!
沒等王瑄應聲,陸風就端著走了出去……
王瑄眼中淚霧顯出,視線模糊地瞧著陸風背影,覺得昔日王爺結交了一個重情重義的大哥。
來到寢房的時候,就聽外面丫鬟嘀咕說,窗戶上怎麼有個孔洞,得讓人給修補好。
王瑄知道,那孔洞必定是他戳的,若是補上,他明日前來瞧見,他定是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那豈不是很尷尬。
「你們歇著吧,不必補了!」王瑄朝外面道,說完美眸無神,身軀坐在榻前,回首瞧著空曠的榻上,她淚水再次溢滿眼眶。
「是,王妃娘娘。」丫鬟們道。
王妃身軀歪在榻上,精緻絕倫的臉龐輕輕貼在枕頭上,白嫩素手摸著段智陽曾經睡過的枕頭,她閉目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