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音態度很冷淡,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陸風沒有自討沒趣,而是帶著閨女紫雲來到殿外廊道中,等待那個「竹青」的到來。
來到殿外,陸風心底有些愧疚,目光還是地朝裡面看著。
巨大菩薩像下,竹音雙腿盤坐,敲擊著木魚,殿內迴蕩著「咚,咚」聲響。而她背影倔強、絕情,一副只與青燈古佛相伴,不問世事的情景。
紫雲湊過來,朝裡面努嘴,嗓音壓低問道:「爹,為何我覺得,這個女人,總是一副別人欠她的樣子。」
陸風一呆,然後苦笑不語,摸了摸紫雲的俏腦袋,暗道,還真是說對了,事實上,的確是這樣啊。
大理國皇族欠她的,自己欠她的。
而且,都還不上。
帶著紫雲,在廊道中散步。
陸風來到大殿東側,望著那紅牆下長出來的野花野草發呆,渾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然後,就聽紫雲說,剛剛有兩個尼姑進殿,其中一個看上去差不多跟她同齡,而且是帶髮修行的。
陸風猜測,其中一個就是竹青。
紫雲拉了一下陸風手臂,望著殿門前,跟陸風說道:「爹,您瞧,她出來了。」
陸風轉身瞧去,呈現在眼中的,是一個穿著灰袍,十五六歲的青蔥少女,模樣俊俏,眼睛跟自己眼睛一樣,雙眼皮,眸子烏黑,燦若星辰。
給人的感覺是,少女很白,白白淨淨的,唇紅齒白,只是她臉上有些怯意,似害怕陸掌事這樣身居高位的人。
而這時候,裡面木魚聲一停,似乎是裡面的竹音,想偷聽這裡的說話。
「竹青,見過陸掌事!」少女過來,雙掌合在胸前,微微給陸風鞠了一躬,然後微垂著小臉,不敢抬頭。
陸風,和紫雲,都在看著少女。
第一印象,陸風就對這個少女,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內心暖酥酥的。
連紫雲,都面掛微笑,看著少女。
盯著少女,陸風眼眶一熱,柔聲問道:「竹青姑娘,你可知道,你爹娘是誰嘛?」
「啊?」少女竹青驚訝,沒料到陸掌事會問這個問題,抿著小嘴,猶豫片刻,搖頭說道:「我…我不知道。師姐跟我說,我是撿來的。我從小,在這靈隱庵長大,師姐對我非常好。」
這小心翼翼,嬌嫩的嗓音,聽得陸風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一樣疼。
於是,陸風伸出手來,想摸眼前竹青的臉蛋……
正是這個舉動,嚇得竹青慌忙後退一步。
「痴兒,不用怕他,他陸景生,就是你爹!!」竹青的身後,傳出竹音的嚴肅嗓音。
唰!
不光陸風身側的紫雲驚得半張小嘴,連面前的竹青,都愕然一呆,猛然瞧向身後的竹音:「師姐,這,這…」
竹音走過來,美眸如銳利的鷹眼一樣和陸風對視,跟竹青道:「陸景生是假太監,他並非是陸掌事那麼簡單,他還是當今天子。按理來說,你就是夏國的公主。」
竹青啞然,呆呆的朝陸風望來,眸中噙著淚:「那我娘,是誰?」
沒等陸風回答。
竹音忙嚴肅道:「在宮中!」朝陸風望來道:「陸景生,你來告訴她吧。」說完,竹音側過身去,留一個側影給陸風。
陸風:「……」
陸風呆了一下,臉上有些犯難,可瞧見竹音的眼圈,卻是紅潤起來,淚水直在眼中打轉,似乎很是憐惜竹青的經歷。
竹青望來,淚珠滾滾,已泣不成聲:「您,能不能,能不能告訴我,我娘是誰?」
陸風瞧得心疼,來到竹青面前,牽住竹青的小手,跟她說道:「女兒。你娘,是我宮中一名妃子,叫寧仙靈。」
「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就是我娘?」竹青仰面問道。
陸風堅定點頭道:「這還有假?關於這些事情,我日後接你回宮,會跟你說明白的。總之竹青,你要記住,我和你娘,不是故意遺棄你的,而是…而是…哦,當年你被一些個刺客奪走,後來,才導致咱們分別的。放心吧,那些刺客,早被爹殺了。」
竹音朝此白來一眼。
「爹——」竹青堅信不疑,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忙忙朝陸風懷裡撲來。
聽到這聲「爹」陸風心中喜悅,如初次當爹那般高興,眼眶一熱,摸著竹青的後腦勺,溫柔的應了一聲……
然後哄了一陣,竹青情緒總算穩定,陸風還給竹青介紹了一下紫雲,還跟竹青說,紫雲是她妹妹。
「好了師妹——」竹音走過來,摸著竹青的腦袋道:「跟你妹妹去一旁,我要和陸掌事說說話。」
「嗯!」竹青眼淚汪汪的,朝陸風望來,擠出笑容,隨即帶著紫雲手牽手走開了。
「姐姐,你長得真好看。」紫雲小嘴甜道。
竹青有些羞澀:「妹妹,你也是。」
瞧著兩個閨女俏麗身影,陸風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當看見身前竹音銳利的眼神,陸風笑容僵住,乾咳兩聲,說起正事。
「竹音師太,你有何事要說?」陸風不敢看她目光,於是望向遠處的殿宇。
竹音皺著眉頭踱步道:「你剛剛說,我昔日的仇,能報了?此話怎講?」
陸風眯眼道:「目前,朝廷軍已經朝西南而去,是對付白家的。但這不重要,因為我目的就是想滅了大理國。」
竹音哼了一聲,絲毫不留情面:「簡直痴人說夢。大理國地形險峻,多為高山峻岭,若是強攻,死傷慘重,你陸景生有何能耐,能滅了大理國?」
陸風對竹音的態度,早已習慣。
若是哪天,她能跟自己笑意盈盈的,那才是怪事。
陸風笑眯眯道:「竹音師太,這事是朝廷的事。報不報仇是你的事情。我當年既然答應過你幫你報仇,我今日就是來兌現諾言的。就問你一句,你去,還是不去?」
「我去!」竹音說著,美麗而冰冷的面孔望來:「但,不是跟你一起去!!」
顯然,竹音想跟自己保持距離。
既然她想保持距離,陸風也懶得往上湊。
「好說!!」
陸風說道:「如今大隊人馬,已經先行朝西南廣德城而去。我目前帶著紫雲,先前往白帝城一趟,然後再前往廣德城跟他們會合。你若去,到時前往廣德城找我就行。」
說完,陸風望向不遠處,跟正在與竹青說話的紫雲喊著:「紫雲,咱們走!!」
陸風上前,跟竹青說了兩句,說自己還有國家要事要辦,前往西南,若是回來,就帶她前往紫禁城。
竹青很懂事,抿唇嗯了一聲。
「走吧!」陸風牽著閨女紫雲的小手,準備離開這裡……
「陸掌事且慢!」聲音是竹音的。
陸風回眸,望向長身凝立,玉面嚴肅的竹音:「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