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京城的一天。
晉樂凰和三皇子各種密謀，二人貌合心離打著各自的算盤，顧景之帶著滿腔的憋屈，卻只能同陳魚去講。
而世家……
他們也到了面臨抉擇的時刻。
顧景之回到家裡不久，各大世家之間也開始了密謀。
這次，宋璞不再是象徵性地讓一個師爺過來，而是親自坐在位置上，告知宋璞的決議。
「諸位，值此生死關頭，我等世家卻也需要有相應的對策，眼下卻是要告知一下各位，以免接下來的日子我等世家蒙受更大的損失！」
宋璞淡漠地說了一聲，殷宏甚是好奇，問道：「宋相，不知今日你和皇帝在御書房裡，商討的是什麼對策？」
京城五大家族，在這一次土地案中，唐遷丟了禮部尚書一職，李家丟了刑部尚書一職。
陳家……
雖然陳家並沒有占據什麼權柄很重的官職，不過因為陷害顧景之一事，陳昱這個有望在隨後幾年繼任尚書的陳家少族長……
丟官！
陳家雖然依舊位列五大世家之列，可陳家起碼在十年內，得低調蟄伏。
對於殷宏問出的問題，他們也都尤為關切。
宋璞聞言，默然地看了一眼李淳，說道：「這次的事，只怕對你甚是不妙，恐怕這濟州府你也去不了了！甚至京兆府尹這個位置，也保不住了！」
李淳聞言，默然道：「此事我已有準備，宋兄不妨說點別的吧！」
宋璞喟然長嘆一聲：「一個土地兼併案，卻引發出這等後果，我等始料未及，朝中勢力大損，只怕未來最少十年，我世家的元氣都難以恢復！」
「十年……」
「宋兄只怕是在說笑吧？」
唐遷冷笑道：「別說宋兄看不出來，眼下皇帝對那位太子可是中意得很，雖說他們父子二人政見多有不合，然則以皇帝對我等世家的態度，太子之位怕是穩固得很！」
「唐兄之言確有道理，若是太子繼位，我等世家想要出頭，只怕難如登天！」
「對啊……」
一眾世家紛紛贊同，宋璞臉色一黑，這些個人，一個個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沉聲道：「諸位，如今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們說這些有用嗎？換句話說，難道太子親近世家，你們就能允許他上位？」
說著，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殷宏。
眾人見狀，頓時訕訕笑起。
殷宏這小子可是二皇子的舅舅，二皇子能否上位，關乎殷家的切身利益，而五大世家之間同氣連枝，二皇子上位，他們自然也是受益者。
宋璞說道：「眼下我等在中樞丟了那麼多重要的位置，地方上就不能再出現問題，要不然我等世家就要出現斷層了！」
「今日在御書房，我已經私自決定了，將世家的土地全部交出來，以此換取世家在地方上的穩固！」
「什麼？」
所有人頓時大驚，紛紛拒絕道。
「不行，這絕對不行！」
「不錯，土地乃是我等世家千百年的積累，怎可輕易交給皇帝，這絕對不可能！」
「對，要想拿走我等土地，除非我等去死……」
「……」
宋璞臉色一寒，直接在桌上拍了一巴掌：「無知！」
「你等若想去死那便去死好了，莫要在這牽連我等！」
宋璞怒罵道：「平日裡讓你們收斂一些偏偏不聽，你等即便是用上手段，最多也就是花些錢罷了，誰允許你們在地方胡搞？」
「一個江南之地，整個天下最繁華的地方，那些個賤民讓你們逼到什麼境地？」
「殺人放火的事……你們下面的人幹起來，那是一點負擔都沒有，真當皇帝不敢動你們嗎？」
「……」
所有人頓時閉嘴了！
說到底，他們如今是理虧的一方，不付出一點代價那是絕對不行，只是……
所有土地……
那可是所有的土地啊！
「宋兄，我等世家畢竟占據半數以上的官員，若是集體向朝廷施壓，你看……」
「那你這是找死！」
宋璞沒好氣地說道：「眼下我等世家在朝中力量大損，你等若是給皇帝施壓，他一怒之下以土地案為藉口問罪，你覺得你們能保住多少人？」
「到時候即便是二皇子上位，你等手上有能繼任中樞要職的人選嗎？」
事實上，宋璞之所以妥協，並不是怕夏帝將那些個有案底的世家子弟一網打盡，夏帝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做出這等兩敗俱傷的決定。
可要是他只問責那些知府一類或者品級較高的官員呢？
這些人一旦被問罪，世家中青代就要損失不少人，到時候即便二皇子繼位，他們也沒有拿得出手的人才頂上。
如今朝堂之上，寒門勢力已經占據了多個重要的位置，要是趁著這些年，大力扶植寒門子弟，那世家什麼時候才能崛起？
眼下二皇子或者三皇子雖然都傾向世家。
可一旦上位之後，看到世家對皇權的威脅，誰能保證他們的心思不會變化？
這天底下，最不能信任的，就是皇帝。唯有他們手上有足夠的實力，才能在朝堂上和皇權制衡，與世家共天下的局面才能一直保持！
眾人被他這一問，直接給問到了，就連和二皇子關係最親近的殷家，也都陷入沉思！
宋璞看著全場人都被鎮住了，不由地說道：「我等世家之根基，說白了還得是官場，眼下只要官場的勢力不被瓦解，些許土地嘛……」
「以後還是能拿回來的！」
拿回……
一眾世家族長聞言，考慮良久之後，忽然一個世家族長說道：「宋相，土地我們交，不就是點土地嘛，我林家相信宋相！」
最先決定的，卻不是五大世家，而是其他比之五大世家低一頭的其他京城世家。
林家族長一開口，其他小一些的世家紛紛響應。
宋璞見狀，微微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五大世家：「你們呢？」
……
再有不到一個月就是過年了，朝廷各部都變得異常忙碌。
年終本就是涉及官員考評，以及各個衙門年終評估，其實說白了就是年終總結。
這一次朝會，顧景之又帶著一些東西上了朝。
他知道，若是沒有別的問題，今天夏帝就會宣布對顧家的懲罰。
聽說夏帝昨天已經召見了魏玄和趙懷二人，想必是對徹查天下土地案件做了指示，畢竟宋璞已經妥協！
夏帝自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反悔。
不過顧家……
顧景之卻不願就此放手。
他也算想明白了，自己即便是做一把刀，那也得有尊嚴地做。而不是像晉樂凰說的那樣，做一條瘋狂咬人的狗。
世家為何能和夏帝掰手腕？
不就是因為實力嗎？
自己之前還是太年輕了，若是自己但凡有點實力，夏帝還會同意嗎？
從今天起，他不願再做一條鹹魚。
而是……
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