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幾天,顧景之一直在家裡待著,哪都沒去。
這天,天樞親自上門拜訪。
作為如今從四品文官,天樞也不敢再托大,隨便找個人應對顧景之。
二人剛見面,只是微微寒暄之後,天樞凝聲說道:「顧大人,昨日府上有探子來報,近日的確有人接觸過趙鍾離,也有人在打探消息!」
「哦?」
顧景之聞言,頓時欣喜道:「看來這條躲在暗處的蛇終於忍不住了!」
「嗯!」
天樞點了點頭,隨後嘆息道:「若非顧大人一計,我竟還發現不了,原來我內衛府也讓人滲透到如斯程度!」
說完又是重重一嘆。
顧景之聞言,有些不以為意。
你這內衛府何止讓人滲透這麼簡單,只怕有的人已經掌握了相當部分大權,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想到前些天去見了晉樂凰之後,晉樂凰給到他關於世家的消息極為全面。
尤其是那些在京城做官的,更是事無巨細,記錄了不少。
由此,他可以判定,晉樂凰所掌握的,應該是內衛府中的玉衡部,因為只有玉衡部,他們的職責才是監察京中百官。
甚至於,為了體現誠意,連顧景之府中,內衛安插的眼線還有世家的眼線,都送了名單過來。
顧景之也沒想到,他區區三十來個下人,竟然有三個是不同人的眼線。
好在他在後院的安排比較隱秘,要不然還真可能讓世家得去消息。
如今天樞來他府上一趟,卻讓他得知,不僅是晉樂凰,連世家都開始安插了人手在內衛裡頭。
他原本只是以為,宋璞亦或者是顧衡,很大可能會派人闖一闖內衛府大牢,提醒天樞防範自家內鬼的事兒,他只是隨口一說。
卻沒想到,這個最不可能的可能,卻成真了。
想想,不過二十年時間,放在一個特務機構,這種情況足以說明內衛府已然開始腐朽。
他想了想,說道:「天樞大人,其實也未必就一定是內鬼,對於一些手眼通天的人來說,有時候把柄才是真正掌控一個人要害的關鍵!」
言下之意。
興許並非是敵人安插的棋子,也有可能是受到某種威脅。
天樞眉頭一皺,輕聲道:「顧大人這麼說,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那人已經被我控制起來了,可這都審訊一晚上了,卻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即便是那個指示他的人,都不知道是誰!」
「……」
顧景之臉頰微微抽動,他方才只是那麼一說而已,沒想到竟然還真有這種可能。
內衛府的審訊手段他是知道的,尤其是劉三刀受到他的啟發後,又增加了幾種刑罰,每一種都堪稱恐怖。
有這些刑罰在,能扛住的人是少之又少。
可即便如此,卻一點消息都沒問出來,那情況可能就兩種。
第一,這個人就是個內奸,只是掌控他的人並沒有親自出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誰。
第二就簡單了,很可能就是單純的被威脅。
顧景之說道:「到底是被人威脅還是他本身就是內奸,以內衛府的能力,想要查出來不難吧?」
「顧大人……」
天樞苦笑道:「你都不知道,這消息一呈報陛下,我可是讓陛下好生一頓罵。」
「……」
如果只是因為內衛府出現別人的棋子,夏帝自然不會輕易將天樞給罵一頓,只是這個人的出現,恰恰就證明了,豢養私兵的這個人,出自京城!
這可如何了得?
夏帝自己家門口,有人豢養私兵,還攻擊了大夏的使團,可內衛府卻一直沒有得到任何蛛絲馬跡。
這一次是使團。
下一次呢?
夏帝最擔心的無非就是皇位繼承問題,如今他安然坐在龍椅上,任何人想要造反那都是不可能的。
可一旦皇位交替呢?
這時候一支可用的私兵,那就是大問題了。
天樞被夏帝罵了一頓,顧景之也不稀奇,畢竟這事兒別說是皇帝了,正常一些的文武百官都很忌諱這種事兒。
天樞說道:「今天來顧大人府上拜會,一來是感激顧大人獻策,其次嘛……」
「天樞大人是還有別的事?」
顧景之疑惑地看著天樞。
他之前所謂的獻策,也不過就是放出個煙霧彈,不過是做做表面功夫罷了,實則顧衡這個真兇,他已經基本有了定論、
之所以這麼幹,無非就是將內衛引出來,讓內衛去查顧衡,省得在接下來的事裡頭,這老小子和他那個奸猾的岳父給自己添堵。
天樞聽顧景之問起,當即說道:「就是想問大人一句,難道回京這一路上,顧大人就沒有發現一點異常?」
還真不是他抬高顧景之,而是顧景之心細……他是深有體會。
尤其顧景之善於做局,一旦這貨玩起來,連宰相都能裝裡頭。
顧景之聞言,心下頓時反應過來。
天樞那是在問他發沒發現什麼,實則是在問他有沒有審問出點什麼。
他苦笑道:「使團遇襲之後,在下確實趁機審問了一番,不過趙鍾離卻什麼也沒說,在下也無從判斷!」
「回京之後之所以定下引蛇出洞之策,不過是瞎貓碰著死耗子罷了!這豢養私兵要的錢糧可不少,在下思來想去的,若非是大人物,恐怕還真沒這等能量!」
而能量最大的,莫過於這京城之中的人。
天樞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看顧景之這邊確實不知道,也不再多問,反而說了句:「陛下那邊還想知道,眼下之事你打算何時上奏?」
眼下之事?什麼事?
顧景之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想了想,說道:「眼下最關鍵的證據和認證沒到位,如果二者不能同步,只怕要落得個虎頭蛇尾之局!」
「此事顧大人還是要抓抓緊,陛下那邊等得急!莫要誤了大事才是!」
「……」
顧景之有些無語。
莫要誤了大事……
你就給我丟幾個人,具體卻啥也不說,關鍵吧……這事兒能否進展下去的根本,還在於姜桃兒,亦或者是簡兒身上。
吳松送來的三個人,極有可能最後只能定一個草菅人命的案子,可姜桃兒那邊則不然。
前戶部尚書和侍郎聯手查的事情,最後連命都丟了,這種事肯定小不了。
所以,夏帝想要的那個結果能不能實現,其中關鍵肯定在姜桃兒或者簡兒身上。
要不然夏帝沒道理將這兩人送他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