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躲不過的宮宴

  看著她的模樣,李錦眼角直抽抽。閱讀

  「本王在金先生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他輕笑,應聲道,「這案子就算我想查,一時半會也查不下去。」只因李錦手裡,現在能用的棋子十分有限。

  中秋佳節,嚴詔下落不明。

  張鑫和蘇尚軒,一大早就奉旨入了宮。

  沈文與白羽,帶走了大半個「鷹犬」的隊伍,正緊緊盯著裴義德,生怕太子先下了手。

  而雲飛之前接了李茜的帖子,恐怕現在自顧不暇。

  整個京城六扇門,李錦的心腹,能用的還真就只剩下金舒和周正兩個人。

  「你與周正都不善摸排調查,也沒有沈文和白羽那樣的消息網,讓你們倆去打探這案子中奇怪的線索,還不如等沈文回來比較快。」

  瞧著金舒無法反駁的模樣,李錦轉頭,睨了一眼車外。

  其實他話沒說全。

  布局了六年,李錦手裡怎麼可能就只有一個六扇門?

  但眼下,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等。

  之前木箱藏屍的第六案,太子已經被打草驚蛇,所以李錦現在的一舉一動,一定都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

  他看著朱雀門街旁那高聳的坊牆,目光沿著天幕與琉璃瓦交匯的線,由近及遠的掃過去。

  馬車行得很慢,與李錦此刻心中的計劃一樣慢。

  他知道,他越沉得住氣,越是能將太子逼上狗急跳牆的路。

  而在這場關乎生死的無聲戰役里,誰先亂了方寸,誰就會先上斷頭台。

  但世事無常,計劃趕不上變化。

  李錦詫異的撩開帘子,瞧著將自己生生截在半路上的陳公公。

  另一輛馬車中,陳公公感慨著:「可找到您了。」

  說完,就將手裡的聖旨,才小小的車窗邊輕輕一晃:「靖王殿下,入宮吧?」

  話音帶笑,卻讓李錦無法反駁。

  他怎麼也沒想到,一連幾年不參加中秋宮宴,向來引不起誰的注意,也無人問津的靖王,今年居然被李義一紙聖旨,強行拽進了宮。

  換了馬車,他與上書房的陳公公的面對面。

  眼前的人,是大魏皇帝的第一心腹,伴著李義起碼三十餘年。

  他拱手,在車裡給李錦彎腰行了個大禮:「靖王殿下,老奴手裡這聖旨是空的。」

  李錦蹙眉,眸色暗了許多。

  「但召殿下入宮一事,是真的。」陳公公微微抬眼,見李錦雙手抱胸,不言不語,便又繼續說,「陛下說年年宮宴您都不在,不合適。」

  說到這裡,陳公公便盪起一抹笑意,不再多說。

  自玄武門入皇城,太極殿廣場的門外,停滿了參宴朝臣家的馬車。

  而李錦這輛,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入了內城。

  下車後,陳公公一邊領著李錦往殿前走去,一邊放慢了腳步,壓低聲音,沒來由的說了一句:「陛下還是向著王爺的。」

  聞言,李錦的心頭一緊。

  但凡李義突然向著他,前方一定會有要命的危局在等著。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詢道:「林公公可否明示?」

  話音剛落,林公公便回眸睨著李錦,思量片刻,搖了搖頭。

  李錦瞭然,不再多問。

  盛世之下,紅牆黑瓦的太極殿,一改往日肅穆莊嚴的刻板印象,掛滿了喜慶的宮燈。

  伴著舞樂絲竹聲,柔美多情的宮廷舞姬,用輕盈舞步,訴說天下太平,百姓安寧。

  李錦黑著一張臉,仿佛眾人皆欠黃金萬兩一般,自帶一股陰鬱的氛圍,邁過了太極殿的門檻。

  朝臣皆是一愣。

  太子蹙眉,放下了手中酒盞。

  唯有李義哈哈大笑,拍了一把自己的膝蓋:「瞧瞧,是朕賭贏了!」他睨著李錦那不情不願的樣子,指著他的面頰,「朕說今年他會來吧!」

  說完,擺了下手,示意李錦坐下。

  歌舞未停,李錦只遠遠拱手行了個禮,便沿著殿門一側,繞到前排,坐在了四皇子李尚,與大公主李茜之間。

  還未坐穩,就見李茜探過頭來,小聲問:「只你一人?」

  李錦點頭。

  他側身看了李茜身旁一眼,空空蕩蕩。

  雲飛不在。

  李茜抿了抿嘴,臉上的喜慶漸漸被一抹慍色替代,眼前的一切眨眼就失了色彩,提不起半分興趣。

  見她不悅,李錦微微眯眼,打趣一般調侃:「怎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聽見他的話,李茜白了他一眼,鼻腔里長出一口氣,歪著嘴回擊:「與皇兄彼此彼此。」

  這話,精準的掐到李錦的痛點上,他端起酒盞,深吸一口氣。

  借著左手寬大袖口的遮擋,右手兩指捏杯,卻不知何時,在小指上還夾著一方娟帕。

  看似是豪爽的一飲而盡,實則熟練的將杯中酒,盡數倒在了娟帕上。

  「你就不怕有毒?」沒能看透他手法的李茜,顧不得著急,忙伸手去拿自己面前那隻白瓷的酒壺。

  她想將李錦那一壺換過來。

  反正沒人敢勸大公主飲酒,她一口不喝完全撐得過去。

  可就見李錦勾唇淺笑,拿著自己桌上的酒壺,直接起身,徑直往李義的方向走去。

  歌舞之中,伴著絕美的曲子,李錦將對李義一個人的溢美之詞,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串,聽的李義越發的不明所以,搞不清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哼。」李義抬眉,露出嫌棄的神情,手裡的小盞來回婆娑,「李錦你扯的天花亂墜,到底何意?」

  李錦故作驚恐,抿著嘴,慫兮兮的開口:「兒臣習武長大,委實嘴笨,說了這麼多,沒想到都沒說到點上。」他蹙眉,將目光投到太子李景身上。

  李義哼了一聲,眯著眼順水推舟,口氣不悅:「平日不讀書,到處晃蕩,還好意思在這賣弄。」他深吸一口氣,嫌棄的擺了擺手,「你到一邊去!讓太子來!」

  李義話音大了不少,絲竹舞樂戛然而止,殿上正中的李錦,眨眼成了焦點。

  太子李景,此刻不慌不忙的給自己倒滿了第一杯酒,起身,與李錦並排而立。

  「這第一杯,敬父皇,感謝父皇的信賴與栽培,讓兒臣今日有您分憂的榮光。」李景雙手執杯,恭敬行禮,一飲而盡。

  之後他轉身,向眾人展示一把手中空盞,便抬腳欲往桌旁,去倒第二杯酒。

  誰知,李錦此時伸手,攔住了他。

  眾目睽睽之下,他將拿在自己手裡許久的白瓷酒壺,湊到李景的手旁,無視他一閃而過的驚訝,直接倒進了他手中的杯子裡。

  一邊倒,一邊笑著說:「費那個勁,二哥這氣勢可就泄了一半,不妥。」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這大膽的路數,驚了眾人的眼。

  一眾朝臣坐直了身子,探長了脖子,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拐彎,巴不得繞過眾人,搶占前排,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坐在自己桌旁的李茜,看著李錦手裡那隻酒壺,半張著嘴,臉上寫滿了欽佩。

  不愧是他,有沒有毒不重要,太子敢不敢喝才是關鍵。

  他堵的就是眾目睽睽之下,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沒有任何可以拒絕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