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王爺這般恩情,金舒無以為報

  回去的路上,邁過六扇門的門檻,金舒就時不時的探個頭,瞄一眼走在前面的李錦。閱讀

  來回三五次,李錦眉頭微蹙,直接停下了腳步。

  身後的金舒伸著腦袋沒剎住腳,硬生生撞在他背上。

  「先生有話直說。」李錦瞧著她踉蹌的樣子,勾唇淺笑。

  金舒抬手,稍稍搓了搓鼻子尖:「王爺說話不算數。」

  李錦一滯。

  他轉過身,上下掃了金舒一眼,吭哧一聲輕笑:「何出此言?」

  就見金舒抬眉,神秘一笑:「案子破了,王爺說要講給屬下聽的。」

  這件事,李錦是真忘了。

  他愣了一下,想起來似乎確有其事。

  睨著金舒那無比期待著八卦的神情,嫌棄的哼了一聲:「有什麼好聽的,太子的母妃想在我身旁安插一個她的眼線。」

  說完,轉頭就走。

  金舒咂嘴,趕忙跟了上去:「然後呢?」

  「什麼然後?」李錦瞟了她一眼,「沒能得逞。」

  見他漫不經心一點一點的往外吐,金舒歪了歪嘴:「王爺真是沒誠意。」

  仿佛是故意逗她一樣,聽到她那略帶不滿的聲音,李錦才放慢了腳步,甩開扇子,一本正經的說:「去年新春宮宴,蘇婉瑩一連出了五個謎題,當著父皇的面,要與我一較高下。」

  他輕哼一聲:「謎面我記不得了,但謎底的五個字,連起來便是:我非你不嫁。」

  李錦說到這裡,面頰上閃過一抹厭惡。

  「那王爺解了麼?」金舒問。

  李錦神情微變,意味深長,話裡有話:「先生希望我解?」他俯身,輕笑,「亦或者不解?」

  沒等金舒回過神,他話音柔和的說:「金舒,你可知我為何不能當面拒絕蘇婉瑩?」

  金舒搖頭:「不知。」

  李錦勾唇笑起,邁開腳步,走的比方才慢了許多。

  睨著金舒不解的樣子,李錦思量了片刻,還是將「因為你」三個字,咽進了肚子裡。

  「她想做靖王府的女主人也不是三五年了。」李錦說,「但凡離我太近的,她都會找茬。」

  邊說,邊瞧了一眼金舒身後的周正,以及躲在影壁後頭的沈文。

  「暗影幾人,都被她算計過。」言罷,眼眸笑如彎月,「除了你。」

  金舒詫異:「男人也管?」

  「管。」他眼眸微眯。

  「那她倒是奇怪。」金舒蹙眉,「如果對王爺有意,六年前為何……」

  說到這,金舒忽而停住,她看著李錦的面頰,抿了抿嘴。

  卻見李錦一聲輕笑,不以為意:「我一向不喜與女子太過親近,蘇婉瑩曾想過很多招數都以失敗告終。為了打消他的念頭,我不只一次當面警告她,讓她放棄那些不可能的想法。」

  「但她裝不懂。」李錦一邊走,一邊搖著扇子。

  許是李錦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讓蘇婉瑩生出了換一歪路的想法。

  她轉身,以二皇子李景為依靠,做他最忠誠的棋子。

  而後借著李景的手,讓京城沒了蕭將軍,讓後宮的蕭貴妃入了冷宮,讓李錦的親哥哥滿門盡滅,將她自以為和李錦之間的阻礙,盡數拔除。

  如此,便可以等未來登基後的李景,一紙賜婚,名正言順的把她塞進靖王府。

  「……這法子狠毒了些。」金舒乾笑一聲。

  「狠毒,但是有效。」李錦站在迴廊,停住了腳步,「她背靠太傅和太子,以舒妃來向我施壓的時候,我確實無可奈何。」

  大魏靖王,說到底是皇子,是臣子。看似高高在上,流淌著天選的血統。

  但他依然被無形的枷鎖牽制著,限制著,寸步難行著。

  「但金先生不必擔憂。」他說,「太傅心知肚明,若想保住他的榮耀,保住他蘇家,他就必須將蘇婉瑩牢牢看住。」

  金舒抿嘴點頭:「王爺真打算放過太傅?」

  這件事,李錦沉默了。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迴廊外楓葉正紅的院子,許久,才對金舒說:「想想金榮。」

  那個在國子監讀書學習的,李牧唯一的血脈。

  那個金舒唯一一次對李錦發火的導火索,她的「弟弟」,她的親人。

  金舒懂了,心底的感激溢於言表,她拱手道:「謝謝王爺,王爺這般恩情,金舒無以為報。」

  李錦刷的合上扇子,勾唇淺笑,以扇托起她的手臂,瞧著她的面頰:「我可不是那不圖回報的冤大頭。」

  眼前,金舒稍稍詫異一瞬,眉頭皺緊:「沒錢,兩袖清風,請不起吃飯,家第也不額外進學堂。」

  這話,妥妥細數了李錦這半年的「罪惡」。

  他憋笑挑眉,故意拿出一副商人的模樣,嫌棄的打量了她一眼:「沒錢啊……」

  那目光,看得金舒後背發毛。

  「這樣。」李錦一本正經的說,「先欠著,等大案結了,先生再還我這『大恩大德』,你看如何?」

  金舒本能地往後退了半步。

  怎麼看都像是有詐。

  「怎的,先生還信不過我?」

  這話問得,金舒乾癟癟笑了兩聲,一邊搖頭,一邊說:「信得過。」

  那模樣,將心口不一演繹到了極致。

  李錦也不挑刺,直接無視了她搖頭的動作,留下一句:「一言為定。」便滿意的轉身離開了。

  迴廊正中,金舒瞧著那遠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

  她知道,李錦手裡的碎片,已經漸漸匯成了完整的證據鏈。

  六年前的案子被重新提起,並以一種必須重新調查的方式進入朝野視線,只是時間問題。

  而翻案,也只是時間問題。

  看著自己當差了半年,日日都會走過的迴廊,看著迴廊旁邊漸漸紅遍的楓葉,看著當中那兩棵金燦的銀杏樹……

  金舒知道,距離她要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半年時間,李錦在她眼中,從一個蠻不講理的傢伙,漸漸成為心懷天下,心思縝密的大魏王爺。

  變得越來越耀眼,越來越讓她移不開目光。

  但金舒知道,她與他,一個地下,一個天上,一個是平民出身,與死人打交道的仵作,一個是生來高貴,執掌天下風雲的王爺。

  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對李錦的感情,此生不能提起,此生不能說穿。

  與其在他身旁,讓自己越陷越深,不如趁著他還不知女子身份的時候,早些抽身離開,這樣對彼此都好。

  金舒這般想著,又一次將月俸存進了錢莊,而後在夕陽下,走在西市的街道上。

  她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銀子,想好了中秋要送什麼。

  只是……

  她看著手裡素麵的荷包與絹帕,微微蹙眉。

  這繡花……她還真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