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決定性的鐵證

  偵查技術手段里有一種,叫做密取密搜。是秘密的對可能存有證據的地方,進行的一種特殊偵查方法。

  李錦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目光里全然是一副「任你胡鬧」的模樣。

  這樣的注視,讓華夫人的面頰更白更難堪了。

  她瞧著周正一手握著刀走來,心下慌張,直接躺在了地上:「哎呀,這病動不得,動不得啊。」

  瞧著她的模樣,李錦輕笑一聲:「華夫人,不急,本王的御醫馬上就到,你躺好了,千萬別起來。」

  千萬兩個字,說得十分中肯。

  就在正堂里上演著習以為常的狗血戲碼時,金舒的目光從大門外,瞧見了院子裡站著的雲飛。

  他衝著金舒招了招手,將一根短粗的木棒舉在手裡。

  暗紅的漆色,劈裂的木頭斷面,除了一端沾著大量的炭灰,與現場缺失的那一節臉盆架子,模樣一致。

  金舒睨著躺在地上的華夫人,不動聲色地往一旁退了幾步,邁出了正堂。

  她快步上前,從雲飛手裡接過:「她燒了?」

  手裡的木頭條,炭黑的一端滿是火燒的樣子。

  「燒了。」雲飛說,「從灶台下面的扒出來的,我瞧著上面一點血跡都不見了,有點難辦。」

  沒有血跡,就完全可以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將這東西和案發現場的臉盆架子,摘得乾乾淨淨。

  金舒低著頭,將手裡那根木頭的尖端,仔細瞧著,生怕錯過最關鍵的線索。

  「雲大人還有其他發現麼?」半晌,她蹙眉道。

  一身緇衣,背手而立的雲飛,思量了片刻,看一眼她身後還在與那華夫人周旋的李錦,點頭道:「金先生還記得現場有一隻暗紫色繡鞋麼?」

  金舒一愣,抬頭瞧著他:「找到了?」

  她以為雲飛找到了另一隻,若是如此,這便是決定性的鐵證。

  但是雲飛擺手:「沒有。」他微微笑起,「但這華夫人其他的繡鞋,長短尺寸,甚至鞋子形變的部分,比如大腳骨處外凸的部分,還有小腳趾頂起的邊緣,都和那隻鞋一樣。」

  「這四合院裡,處處皆是塵埃,除了這兩樣物什之外,後院的青石板上有血滴的痕跡,但是不明顯,應該是人為清洗過。沿著血滴,可以通向院子後面的小木門。」

  雲飛說:「華夫人,應該就是當晚那個出現在現場的女人,而真正行兇的人,在這間院子裡有過短暫的停留。」

  他睨著正堂里,依舊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華夫人一眼,補了一句:「她現在這個反常的模樣,就像是在說,她和這一起案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說到這,雲飛嘆了口氣,目光又回到了金舒手裡被燒焦的兇器上:「可惜了,來晚了一步。」

  就見金舒搖了搖頭:「也不一定。」

  說完,她拿著那根木頭走到廚房裡,拿起一旁最小的刀,瞧著木頭稍稍靠上一些的位置,輕輕往下切了一個小口。

  這樣子,站在門口的雲飛愣了一下:「先生,此是重要物證……」

  他話音剛落,金舒的第二刀落在了另外一側,也是輕輕的,沿著木紋的方向,往下開了一個小口。

  這一刀,見了血。

  金舒將小刀放下,展示給雲飛看:「那麼大的出血量,木頭一定被浸潤了不少血跡。」

  「表面上的可以燒成焦黑的模樣,但是內里滲透的,是藏不住的鐵證。」

  雲飛瞧著她開出來的小口,抬手擋了一下嘴角的輕笑,敬佩的沖她豎了個大拇指。

  有此物在,就算華夫人百般狡辯,恐怕也都是徒勞。

  「金舒還有一事好奇。」她將木頭錐子拿在手裡,「雲大人曾言,華大夫一家經常鬧和離,都是您父親調解的。」她頓了頓,「那這和離,最終離成了麼?」

  就見雲飛搖了搖頭:「沒。」他站在廚房門口,儒雅淡笑,「六年前,我跟隨門主去六扇門之前,那一次鬧的最凶。」

  「那次,華大夫並非和離,是休妻。」他一邊說,一邊往院子裡走。

  這四合院坐落的方向,迎著西邊的太陽,將院子裡的石板鍍上了一層金黃。

  枯樹下,雲飛看著門口剛剛趕到的喬御醫,頷首致意,而後接著說:「那次,聽聞是華大夫想要納妾。」

  正堂里,因為撒潑打滾、胡攪蠻纏,被幾個衙役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華夫人,口中依然振振有詞:「你們私闖民宅!皇族又怎麼樣!天子犯法還得和庶民同罪!」

  金舒站在院子裡,陽光下,看著這一幕點頭道:「……華大夫也是不容易。」

  有這麼一位當家夫人,想來平時的日子可是不太好過。

  「當時華大夫想要跳過他夫人,先選一位姑娘娶進門,好延續香火。」雲飛的面頰沐浴在陽光下,面頰上的笑意更顯得柔軟幾分,「結果八字還沒一撇的時候,事情就被華夫人知道了,她竟然當街追打從醫館看診出來的姑娘,鬧的滿城皆知。」

  「此事一出,華大夫娶妾的希望就破滅了。不能娶妾,正房夫人又無法近身,這華府里,至今都沒有過孩子聲。」他說,「矛盾就是從這裡開始變得不可收拾。」

  「那之後,華大夫要休妻,誰知華夫人更絕,門都不讓他進,站在門口破口大罵了三天。」

  「而華大夫說到底是讀書人,要臉面,有些事情干不出來。」他搖了搖頭,「最後還是我爹出面調停,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聽了這些話,看著正堂里正在切脈看診的喬御醫,金舒眉頭皺得更緊。

  「那這華夫人,實際上是占了上風啊。」她不解,「占了上風,為何還要加害華大夫呢?」

  正堂里,秋陽落在華夫人的身上。她掙扎了許久,見李錦絲毫不回應,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樣子,心頭的恐懼已經蔓延到了全身。

  她開始害怕了。

  尤其是聽到喬御醫那句:「此女子無病,也沒有什麼心病發作的特徵……」他捋一把鬍子,「她只是精神十分緊張罷了。」

  聽到這話,李錦才起身,不慌不忙的走到她身前,半跪下,笑意盈盈的說:「還有什麼花招?都使出來。」

  看著華夫人蒼白的面頰,他笑意更深:「華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忘了你落在現場的那隻鞋了麼?」

  「你也忘了,你扔進灶台里的那隻木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