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咸陽王問趙芷

  第223章 咸陽王問趙芷

  銅駝街位於洛陽城的南北中軸,每天人來車往,熙熙攘攘。走在此街,既能感受官署連牆接棟之肅,也可見車輿衣冠之彬彬。

  元丕情不自禁道:「帝京翼翼,四方之極!可惜啊,先帝遷都大業才成,卻再也看不到這番興盛景象。」

  元悔:「將來洛陽會更繁華的,所以父親需保重身體,勿因今日之挫而心憂。」

  元丕對自己的身體有數,只要遂願,再活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但他嘴上還是道:「我年垂八旬……」

  趙芷喃喃:「該上路了。」

  她天賦神力,稍微一蹭元悔,元悔就倒向老父,誰都沒注意她在一眨眼的工夫彈了下元丕的後腦勺。

  就這一下,外表無傷,老匹夫腦殼裡蛋黃大的地方,瞬間爛成豆腐渣。

  兄弟倆攙扶父親費力無比,繼而察覺異常,他們不敢相信地伸手試探鼻息。

  「啊——」

  「啊、啊、啊!」

  可笑元丕帶在身邊親自教育的倆兒郎,全嚇地撒開他屍體,尖叫著亂撞亂爬。

  等官兵到來,元悔想起自己先被人撞了一下,才導致父親倒地時,趙芷已經換回護衛衣裳,回到了任城王的馬車旁。

  李宣茂盯著趙芷頭上多出的草笠,實則在想心事。

  「李長史熱?送你了。」趙芷把草笠扣到對方頭上。

  「你這……」婦人,咋啥禮數都不講呢?李宣茂知道數落也是白數落,算了,戴著吧。

  胖子元澄出來了,天真熱啊,議事的廨屋又不通風,他坐上馬車後趕緊把兩邊的假鬢角全掀起來,使勁扇扇子。

  李宣茂坐上去,車發軔,他說道:「屬下看見元丕了,直寢於侍衛把他送出的宮。」

  「嗯?他還真敢來京!估計老匹夫接下來要以年邁為由,向陛下乞求留在洛陽。」

  「僕射覺得陛下會重新用他麼?」

  「不好說,老匹夫要是沒點手段,豈能在謀反大罪里活下來。你快用草笠也給我扇扇,我總覺得今年天氣不正常,今日收到幾地公文,不少郡縣發了水災。」

  元澄擦拭額頭的汗,重說回元丕:「此人難琢磨,若他不忠,歷代先王豈會都重用他?說到底還是太貪,從十六年時按制降他爵位,他就變了。他這把歲數,我要是真跟他較勁,顯得欺負他,不和他計較吧,就怕他有翻身的那天!」

  車速這時緩下來,街上的官兵明顯增多。

  在前開道的護衛打聽了情況回來稟述:「前方死了名老者,虎賁兵說老者曾是朝中元老,被個戴草笠的行人推搡致死,行兇者逃竄了。死者家人不讓官兵抬走屍體,鬧著要虎賁軍盤查街上所有戴草笠的人,禁衛知死者身份貴重,已將此案報向車騎大將軍府和廷尉署,正等著來人。」

  車一停,車廂裡頭更憋悶。

  李宣茂一邊聽,一邊加快給任城王扇風,扇的元澄兩邊假髮鬢跟倆小翅膀似的起起落落。

  呼、呼、呼——

  漸漸的,倆人眼發直,全看著草笠。

  元澄先反應過來,命令護衛:「再去問,問清死者姓名!」

  然後他問李宣茂:「我記得你早晨沒戴它?」

  「沒戴。」

  「趙芷護衛才給我的。」

  李宣茂一副哭相,又緊跟一句:「她早上也沒戴。」

  天爺吶。

  死的不會是元丕吧?

  「回僕射,死者是元丕。」護衛匆促回稟。

  元澄的大胖臉堵到窗口,狐疑注視趙芷。

  趙芷:「是屬下做的。」

  「那你聽著我和李宣茂說半天!」老匹夫都死了,他還和李宣茂傻乎乎談論!

  這時虎賁禁衛的一名武官與前方護衛商量,因著車騎大將軍、廷尉署總不來人,禁衛軍想請任城王過去安撫死者家人,暫時接管此案。

  後面又有車隊來了,堵住元澄一行的退路。

  是咸陽王元禧!

  他的護衛長劉小苟正挨近車窗口聆聽什麼。

  要糟。元澄顧不得生氣,命令趙芷:「怎麼殺的人?如實講,簡明說!」

  「李長史告訴屬下,芝芳花肆的背後主使是元丕,正巧那時候左將軍尉慶賓之子尉茂來給屬下送吃食,屬下假借送尉茂……」

  咸陽王下車了。

  元澄提前一步也下馬車,草笠抓在他手裡。「太尉來得剛好,虎賁兵說死者是本該在并州生活的元丕。」

  咸陽王:「我已經知道了。你確定拿著草笠過去?」

  「我特意拿的,一庶民摔死在街頭,怎敢要求禁衛盤查銅駝街所有戴草笠者!」

  咸陽王看趙芷一眼:「她便是你才聘請的護衛長?」

  元澄:「是,烏洛蘭部的,她的『趙』姓是先帝所賜。」

  趙芷對著咸陽王抱拳揖禮。

  「趙護衛,元丕死時,你在做什麼?僕射不要說話,我聽她答。」

  趙芷:「我得先知道元丕幾時死的,才能回答太尉。」僕射真是有先見之明,防備著咸陽王會這麼問她,提前教她如此回話。

  咸陽王不再言,和元澄一前一後來到屍體前。

  元悔、元過不敢一直直視二王,餘光每窺視到任城王提著的草笠,便又恨又憋屈。

  軍醫驗過屍了,陳述:「沒有外傷,此翁死前被撞倒地,或許是歲數大了,驟然受驚才……」

  「不可能!」元悔叫嚷:「我父親素日無恙,從并州疾行來洛陽都能忍耐,怎可能摔一跤就離世?陛下才寬慰我父親,讓我一家安心在洛陽生活,誰知道剛出宮就遭橫禍,一定是有人盯著我父親,蓄意加害!如果不嚴查兇手,我和我兄長就去闕門敲登聞鼓鳴冤!」

  「放肆!」咸陽王原本脾氣就烈,擔任宰輔後,更不容許任何人在他面前大發威脅之言。「凡事有章法!庶民命案歸洛陽署審理,豈是你想敲登聞鼓就能敲的?」

  元悔內心的恨、對父親的心疼,纏著畏懼相互撕扯,他一雙眼珠定在父親一動不動的嘴鼻間,終究是前者占據了上風。

  「這不是尋常命案!」他眼發紅,對峙二王,「我父親,也不是普通庶民。」

  元澄問一旁的元過:「你叫什麼名字?」

  元過戰戰兢兢回:「元過。」

  「你也想敲登聞鼓?」

  元過腦袋垂低,他沒那麼大的膽子,他不敢去敲。

  元澄:「你看,這麼大的事,你們兄弟都得靜下心細細商量才行,天這麼熱,難道任由你們父親躺在這?」說完,他「好心意」把草笠扣到元過的頭上。

  突然!

  趙芷怒喝:「刺客——」

  她提醒的同時,人群里迸襲兩道烏光,是弩箭!

  風馳電掣,快至無聲。

  千鈞一髮之危,趙芷只能直臂飛撲!一臂救任城王,一臂救咸陽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