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聽沒聽過胡國珍?

  第210章 聽沒聽過胡國珍?

  「趙侍衛前些天惹陛下生氣,陛下令他回家思過了。」王遇一句話帶過,把詔令和已批的表文交給咸陽王。

  這份表文的內容,是奏請朝廷遣侍臣巡行郡國,考察民情疾苦及各郡縣守令的政績。皇帝已批,不過在表文後面,列了幾條已定的官員調配。

  授郭祚為吏部尚書。

  授尉彝為左將軍。

  授元志為司州別駕。

  授尉羽為恆州刺史。

  授崔休為渤海太守。

  授崔光為侍中,修國史。

  授孫惠蔚為冗從僕射。

  郭祚是咸陽王舉薦的,尉彝是任城王舉薦,崔休是北海王舉薦,孫惠蔚早前是東宮侍講,深得新帝信任。

  一紙表文里,各方勢力角逐,眾輔臣存的是私心也罷,一心為朝廷也罷,種種奏求皇帝都允了,那身為輔臣之首的咸陽王自然也要擁護、支持皇帝的另道詔令……在閶闔城門御道北,營建瑤光尼寺,限八月之前營建成。

  這時候有事要奏的朝官按順序進入,王遇站在宰輔咸陽王左邊聆聽記錄,請奏完畢正好巳初,眾人方知任城王昨晚遇襲的事。

  咸陽王暗罵刺殺元澄的人都是蠢貨,澄胖子這麼肥壯,閉著眼睛亂攮都能扎中一刀,現在元澄說話響亮,顯然沒受半點傷。

  「咸陽王,咸陽王?太尉?」

  元禧回神,看向喚他的任城王。

  「太尉替我猜猜,誰是亂賊主使?」

  「我怎麼知道!」

  「宮裡的禁衛之責歸於將軍,城中的禁衛之責歸你,你一句不知道就能推脫責任?哼,換彭城王在時,亂賊豈敢在洛陽內城撒野!」任城王拂袖離去。

  很快,王遇回齋宮,把太尉和尚書右僕射不歡而散的事告訴皇帝元恪。

  單說任城王出來止車門,坐進馬車後,氣憤之色消散,轉為無奈一嘆。他清楚昨晚要殺他的亂賊主使肯定不是咸陽王,剛才故意和對方鬥氣翻臉,是做給皇帝看的。

  想當初彭城王位高權重,為何要急流勇退,把兵權全部交出,遠離洛陽爭權之地?還不是看透了新帝的性格,怕引發猜忌而招殺身之禍。

  小皇帝連忠心耿耿的彭城王都猜忌,更會猜忌其餘輔政大臣!

  且等著瞧吧,咸陽王繼續張狂的話,一定會和皇帝、和掌握皇宮禁軍的於烈對峙上。

  任城王從窗縫中看了看路,命令外面新提拔的護衛長趙芷:「去永和里邢宅。」

  趙芷命令車夫的話更省:「永和,邢宅!」

  車輛緩行中,元澄思索著詔令上面官員的變遷,只有元志的調任不在他預料內,他原以為元志會被調往荊州為刺史,沒想到是司州別駕。

  「嗨嗨——」元澄大樂,元志回到洛陽肯定要和尉彝搶兒子,到時如果他再幫尉彝一把,是不是就可以把趙芷一家討到他任城王府了。

  由元志不免想到恆州,想到去年妖尼僧芝求五妹幫忙查的一樁疑案,於是任城王問趙芷:「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你聽沒聽到過武始伯胡國珍這個人?」

  「我想想。」

  車輪軲軲轆轆……

  穿行兩條長街後,元澄忍不住把窗簾縫隙扒拉大,再問趙芷:「你覺得在平城,誰能做到殺世族百餘口人,然後完全掩蓋殺人痕跡?」

  「僕射懷疑誰?」

  「我在問你!」

  「屬下只會武,謀略得問李長史。」

  軲軲轆轆……軲軲轆轆……馬車又駛過一條街。

  元澄這次把大圓腦袋探出車窗:「本王給你一次機會,殺武始侯一家的是不是你?」

  「謝僕射恕罪。」

  「你膽子怎麼這麼大?」

  「屬下若是膽怯之人,怎配護衛僕射。」

  這話說的,倒也有理。

  五月二十九。

  下午未正。

  散官袁翻的宅院外面候著幾名布衣儒生,他們全和袁翻是同鄉,儒生們初來洛陽很難謀到差事,而每餐每宿的花費令生活更加拮据,如果能見到袁散官就好了,求一手書舉薦,說不定可以進富貴人家教導經義。

  尉駰父女也來了。

  上回尉駰單獨來過一次,袁家的老僕告訴他,袁散官外出訪友了,只有今天下午未時歸家,且只有一個時辰的閒空。

  父女倆自覺排在儒生們的末尾,天氣真熱啊,所有人汗流浹背。尉窈取出腰扇給阿父扇涼,尉駰十分舒心,囑咐:「袁散官要是見你,你穩著答話,不用著急阿父。」

  「是。」

  前方儒生聽見了,錯愕回下頭打量尉窈,忍不住問:「你們是袁散官的親戚?」

  尉窈回對方:「不是。」

  不是親戚就好,此儒生沒再攀談。

  院門開,老僕望向隊伍後頭,問:「是尉窈女郎麼?」

  尉窈上前揖禮:「我是尉窈,和阿父前來,冒昧拜謁袁散官。」

  「哦,我記得,一起進來吧。」

  院門掩上後,才有儒生埋怨嘟囔:「怎麼插隊呢!」

  很快,「啞」一聲,老僕重又出來,道:「今日袁郎君不再會客,諸位請回吧。」

  儒生們感覺受到了羞辱,走出街巷後,一人回身而指:「當年他家來投魏時,和我們一樣寒微,無所依靠,被同鄉接濟照顧才有了現在的官位家業,可是他享了同鄉的恩惠,卻吝嗇接濟別的同鄉。這種人以後再富再貴,我也不屑來往!」

  袁翻當然不會在意尋常儒生對他的不滿,紛亂世道,有利益來,才能有利益往。

  人人如此!

  他先詢問:「孔師何時來洛陽?」

  尉窈:「如無變化,現在應該到并州了。」

  袁翻放了心,尉窈再聰慧,如果沒有龐大的世族力量支持,她很難在宮學立足。「眼下你好好教書,不要參與女官的爭鬥。」

  「是。」

  「過幾天,我在內城東找個道場,安排一次經義講學,由你講解詩經《風》篇。」

  這趟真沒白來,尉窈和阿父離開袁宅時,正是夕陽餘暉無限好。

  宜年裡。

  一匹黑色的壯馬停止奔跑,背上的少年比駿馬更吸引過路人的讚嘆,有種人僅憑外貌就顯出高貴清冷,奚驕便屬這類人。

  近家情怯,馬蹄的嗒嗒聲,似提前叩響家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