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很關注司馬家,卻從未見過司馬氏的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不過不是大名鼎鼎的司馬懿、司馬懿帶兵南下救荊州還沒回來,而是司馬懿的兒子司馬師,在秦亮心裡的名氣也不小。
上午的時候,秦亮辦了些文書案牘之類的瑣事、剛從南宮那邊的尚書省出來。他走(司空、司徒、太尉)三府南邊的一條路,從太傅府司馬家門外經過,便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鄧艾。
鄧艾跟在一個高個男子身邊,秦亮已經猜出那高個子應該是司馬家的人。不過他不認識,便只是上前揖拜,然後與鄧艾相互見禮,「士載兄別來無恙?」
畢竟是在一起交談飲酒、坐了一晚上的人,鄧艾也記得秦亮,便徑直叫出了「仲明」。
鄧艾立刻引薦身邊的人,「散騎常……常侍(三品,與九卿一個級別)司馬子元。」他接著又道,「秦仲明,仆在豫州揚……州觀測屯田地形,於亭舍中偶遇仲明,亦……亦在巡視山川。仲明詳察地勢水文,後果然屢出奇謀,在芍陂之役,立……下大功,令人敬佩。」
鄧艾說話還是結巴,聽他說話需要一點耐心。
秦亮拜道:「久仰久仰。」
有了人引薦,司馬師也再次揖拜寒暄。
秦亮留意觀察這個確實久仰的人物,只見他個子很高、但身材不胖還偏瘦,大概三十多歲,臉長而窄。這個人的儀表很容易被人記住,個子比常人都高出一截、窄臉,這些都是特點。
史書里記載的那些成大事的人物,經常是長得有「異相」,不然就是出生的時候天有異象,難道真的有某種道理?這個司馬師的相貌,也算一種異相。
司馬師的話不太多,做事好像非常乾脆,馬上就說:「徑直往南走,有家酒肆。今日結識秦仲明,幸甚,仲明可願賞臉、對飲兩杯?」
秦亮道:「恭敬不如從命。」
司馬師道:「我回府放點東西,仲明先去酒肆樓上稍候,我一會就來。」
秦亮點頭應允。
於是大伙兒相互辭別。秦亮很少在外面喝酒,走了一會兒果然見到了一家寫著大字的酒肆,便叫饒大山在外面等著、自己走進去來到二樓。
這家酒肆的客人非常少,樓上更是沒見到一個人。魏國的服務業生意好像大多都不太行,庶民沒有什麼錢,士族官員一般會去更高檔的地方,譬如秦亮去過的官伎館。
秦亮要了一間單獨的屋子,便說等個人,先來碗茶喝。
沒一會兒,便有個年輕女子端著木盤進來了,她先跪在案前,然後把茶壺、茶碗慢慢地擺上。
秦亮一向喜歡看美女,何況這個女郎穿的衣裳特別單薄。當然他幾乎都只是看看而已,反正看又不是錯。她穿的是一種細麻織物的衣裙,細麻有點透光,一眼便能被人大概看清。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幾天秦亮一直和王令君在一塊,王令君拉高了他的閾值,他看到這個穿著清涼的年輕美女,竟然沒什麼感覺。他心裡毫無邪念,只有一個念頭:已經深秋了,穿這樣不會著涼罷?
確實同樣的一個女人,要叫人說漂不漂亮,也還看觀者自身的心態。秦亮估摸著,不說太久、即便是半個月前,他應該也會覺得這女郎很漂亮。
因為屋子裡就只有兩個人,秦亮無事可做,又多看了兩眼。他覺得這女郎不是不漂亮,五官其實生得很對稱勻稱,人又年輕,長得不錯,光看臉不比朝雲差。
可是她有個問題,對襟上衫裡面雖豐、但形不好,她又不像朝雲那樣很懂得修飾遮掩,被人一眼就看清了個大概,所以沒什麼期待感。若是遮蓋修飾一下,便只能被人估摸個分寸,反而能激人猜測。
秦亮不是個以偏概全的人,他又留意了一下女郎的腰與髖,再度無感。確實沒有什麼贅肉,但是線條太普通、感覺有點干,沒太多美感。
所以美女有時候也能讓人興趣平平。
女郎慢吞吞地擺好了東西,似乎故意要讓秦亮上下看個夠,終於擺好了,便道:「君請慢用。」
「多謝。」秦亮客氣道。
他聽到女郎的聲音,也覺得很一般,聲線有點粗沒什么女人味。其實他嫂子張氏的聲線也粗,卻不知為何要好聽不少。
秦亮慢慢喝著茶湯,等了好一會兒,司馬師終於推門進來了。秦亮起身,兩人揖拜見禮,因為司馬師是九卿級別的大官,秦亮讓出了上位。接著酒壺、乾果等物便端上來了。
司馬師果然是個乾脆果斷的人,對飲一杯後,馬上就說:「仲明這般英雄,當初入大將軍府,真是明珠暗投。」
話說得太乾脆,秦亮不禁愣了一下,心道:那你們司馬家早點幹什麼去了?
對了,早些時候,這些大士族根本看不起失敗者秦朗的親戚,秦亮連想出仕都有大問題。
秦亮的心裡話是,雖然我看你們司馬氏和曹爽都不順眼,但若當初有得選、肯定選司馬氏,起碼生存憂慮沒那麼大。曹爽做敵人其實更好,又坑、又還算厚道,哪像你們司馬家又狠又陰。
但此時秦亮已經品出了味,自己好像確實有了受拉攏的價值。
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不僅是曹爽的問題、還有王凌的問題,秦亮下不了車了。不過秦亮此時仍然一點後悔之心都沒有(即便後悔也沒用),貪圖別人王家女郎的絕世美色,怎麼可能一點代價都不想出?那不是白飄嗎?
只不過秦亮覺得、不能太早得罪司馬氏,自己現在沒什麼實力,苟得越久,越有利,最好能把司馬懿苟到老死、那就更好了。當然希望不能全寄托在這個法子上,畢竟有時候形勢不由人。
秦亮飛快地在腦海里琢磨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彼時形勢所迫,再不出仕,可能會栽於小人之手。」
司馬師面不改色,但半閉的眼睛裡立刻出現了些許喜色,轉瞬即逝。這個大名鼎鼎的厲害人物,似乎也有些弱點,情緒有點強烈、易激動,完全沒有那種泰山崩於前而無視的心性。
沉默片刻,司馬師便道:「大將軍之作為,受士族所惡,家父多次勸誡,仍無作用。仲明應多愛惜羽毛。」
秦亮不動聲色道:「大將軍於艱難時候,辟仆為掾,仆心有感激。」他說了一句實話。說話要讓人相信,便不能全說假話,須得大部分是真話、只在關鍵少許地方摻假,這樣聽起來會更真實。
秦亮接著說,「但是大將軍身邊的人,幾乎全都叫仆深惡痛絕,其中何、范這些重臣還與仆有隙。仆卻毫無辦法。」
司馬師立刻輕輕挪了一下身體,稍微更靠近了,「仲明且不必太在意,朝中、包括太傅府不止一兩個人欣賞仲明的才能。仲明要以國家為重,將才能施展於大局,無須委身於某一人。」
秦亮緩緩跪坐在原地揖拜道:「仆幸甚。有太傅府共輔陛下,更是國家之幸。」
司馬師是個頭腦清醒、做事不拖泥帶水的人,他立刻進一步提出要求:「王家南鄉侯乃聲望俱佳之國士,仲明可多加輔佐、多諫好言。」
秦亮說道:「舅公(王凌)在淮南時曾盛讚太傅,似與太傅交情甚好。大將軍主政,舅公或不願過問洛陽朝政之事,只是聽命於朝廷罷了。」
王凌那種級別和家勢的人,確實不可能投靠誰,只不過是沒拒絕曹爽的示好而已。王凌也沒拒絕過司馬家的示好。
曹爽是輔政大臣、實際是主政者之一,不存在誰沾上關係就是曹爽的人,那麼算的話朝廷內外絕大部分都是曹爽的人了。畢竟像衛氏那樣、明著不給曹爽面子的人是少數。
司馬師點頭認同。兩人慢慢喝下了第三輪酒,司馬師忽然沉聲道:「仲明可知,秦將軍為何會失去官位,被下令歸家?」
秦亮皺眉道:「仆與族兄相隔千里,已有好幾年沒來往了。」
司馬師低聲悄悄說道:「明皇帝起初定下的輔政大臣,包括有秦將軍,這不是什麼秘密。後來明皇帝在別人的『進言』下才改了詔命,原輔政大臣中掌有兵權的宗室不滿,若要進宮詢問、只有皇宮內外那些文官是擋不住的,但最終沒人能進宮。而大將軍彼時在洛陽,為中外軍中的武|衛將軍。」
秦亮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司馬師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仲明感大將軍之恩,大可不必。」
秦亮不吭聲,他覺得這種事沒必要表態了。
司馬師也不再多說,徑直把酒杯放下,說道:「對了,先前上茶的女郎,仲明若喜歡,可以帶走。」
啥?秦亮又是一愣。看來這司馬氏、還是把秦亮當成小角色來拉攏的,否則應該找個稀缺點的資源。這麼隨便拉一個女人就了事?
秦亮即便覺得自己可能攤上大事、也不後悔娶王家女郎,但他並不情願把剛才那女郎弄回去,讓溫暖舒適的家裡變得氣氛緊張。一分錢一分貨,代價不值。
至少在目前,他其實很想與司馬氏搞好關係,所以他開始想辦法委婉地提醒司馬師:換個好點的來。
秦亮小聲笑道:「仆家有個煮飯的年輕婦人,已經成婚,拙荊卻也問了她好多次話。仆若這麼把一個美人帶回去,可不得雞飛狗跳?拙荊(王家)問起,仆該怎麼說女郎的來歷?」
司馬師聽到「拙荊問起」便不再勉強,只得陪著苦笑。
秦亮道:「君之好意,仆暫且心領,以後有機會,再拜受君惠。」
司馬師點頭道:「也罷。有機會來太傅府作客,府中只要是仲明看上的人,只管說,我絕不吝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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