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妙計安大事

  正當十月中旬,滿月剛過。【記住本站域名】入夜之後,有時月光明亮,有時月亮又被雲層遮住,可謂光暗不定。

  群山南麓,有吳軍的大片軍營和營壘。諸部回營之後,諸葛恪立刻在一些軍營內布置伏兵,並增設陷阱。

  一下午的大戰,吳軍的劣勢有點明顯。一些將領認為,魏軍使用的噴火投石機、火筒影響了將士們的士氣,才造成諸部作戰不力!無論如何,此時諸葛恪等人都想到了、要防著魏軍趁勢夜襲。

  不多時,諸將都來到了中軍營壘,急著商議對策。

  退兵顯然已是比較明智的選擇,從今日下午的戰況看,繼續這麼對耗下去、多半是贏不了!

  但是退兵,有不同的退法。目的是要盡力保存實力,趕緊逃離戰場,還是想以退為進、創造反擊的戰機?

  將軍朱異正說著、怎麼跑路的法子,「從營地往東走,便是羨溪。我軍只要沿著羨溪水陸並進,八九十里路,不出兩日便能抵達羨溪城。

  現在大將軍便派人趕去羨溪城,命令城內外軍民,圍著城池、趕修半圓防禦工事!待我大軍抵達羨溪城,一面固守工事,一面坐船撤到大江南岸,賊軍便只能望江興嘆,無計可施矣。」

  羨溪是一條河流,發源於群山,向東偏北的方向匯入大江。在匯水口附近、大江北岸,有座吳國占據的城,便是羨溪城。

  這座城的名字就看得出來,正是為了控扼羨溪之用!但此小城,曾出現在一次重要戰役的記錄中。當年吳國至尊孫權、受封為大魏吳王那一年,到了年底、曹丕就認為至尊不是真心臣服,竟派曹仁來打東吳。那時東關還叫濡須城,曹仁想拿下濡須城,假裝大張旗鼓去打羨溪;就這麼一次,羨溪才出現在了兩國的各種文書里。

  而朱異的叔父是丞相朱據!丞相步騭去世之後,今年初、朱據才出任丞相,而且朱據尚公主,正是朱公主孫魯育的夫君。不過他們這個朱,跟左大司馬朱然不是一家,因為朱然本來姓施。

  作為丞相之侄,將軍朱異在軍中還是有些威名的。他提出這個主張之後,頓時便有許多人附和。

  但諸葛恪立刻問道:「吾等如此倉促逃走,東關、濡須山、七寶山三處的守軍該當何如?這幾年我們在濡須水等地的屯田、屯民豈不也要拱手送人?」

  朱異則勸道:「大將軍麾下十萬大軍(號稱),才是國之根本。東關、濡須山等地守軍加起來不足五千,事到如今,只能讓他們各自突圍。至於屯田、財貨、丁口,總要有所捨棄,孰輕孰重,請大將軍明斷!」

  此子倒是說得輕巧,反正他不是主將。但若諸葛恪這麼狼狽地逃回江南,豈不是要被吳國各家士族恥笑?

  這時諸葛恪忽然察覺,一旁的丁奉又沒吭聲!

  丁奉並非沉默寡言的性格,而且他之前幾次嚷嚷著說、想與曹魏名將秦亮交手,要把秦亮作為墊腳石!可今日半天的大戰打下來,他竟然啞火了,今夜是許久都冒不出一句話來。

  將軍丁奉以前雖是陸遜的部將,但陸遜死了之後,丁奉便投奔了諸葛恪,算是自己人。因為諸葛恪與陸遜,都是支持太子的人;諸葛恪也沒有計較、陸遜之前總是毫不留情地給自己負面評價,仍單方面對陸遜保持著尊敬,所以贏得了不少將領的好感。

  諸葛恪遂主動問道:「承淵有何見解?」

  丁奉向諸葛恪抱拳道:「仆以為,至關重要的抉擇,大將軍應慎重思量!」

  果然見丁奉一臉凝重,十分嚴肅的樣子。諸葛恪的神情也隨之一凜。

  眾將沉默了一會,諸葛恪終於開口道:「我是這麼認為的,此役我軍雖暫落下風,但尚能一戰。先可連夜派人去徐塘,請朱丞相(朱據)率兵北擊,攻打渡濡須水西岸的賊軍,引秦亮軍調兵去救,以分賊軍!並下令濡須山七寶山的全端、留略二將,出城突擊賊軍,加大賊軍西岸壓力。」

  諸將聽到這裡,一陣議論,漸漸打破了屋子裡的沉默。

  徐塘就在東興堤的南邊,是吳國在此地的一個水軍據點。因為魏軍先前在居巢屯駐大軍,對峙了半個月,當時的形勢日趨緊張,丞相朱據便也率援軍趕到了徐塘。

  諸葛恪接著說道:「我大軍主力則連夜趕往羨溪南岸,先脫離戰場。明早佯作向羨溪城潰退,沿路扔下一些輜重、財貨,讓賊軍輕敵,混亂哄搶。待到賊軍追趕、出現疏漏時,我軍便忽然調頭反擊!同時以精銳兵馬乘船,沿著羨溪、直揷賊軍縱深,攻其側翼腹背;配合正面掩殺,定可反敗為勝!」

  大夥聽到這裡,立刻又有了希望,不少開始附和支持諸葛恪,還有人贊道:「大將軍妙計!」

  此時將軍朱異沒有急著反對,倒是丁奉說道:「此計雖妙,但我軍也有短處。」

  諸葛恪知道,丁奉不會為了反對、而故意與自己唱反調,遂道:「承淵但說無妨。」

  丁奉道:「離開東關半島之後,地形變得更加廣闊了,無法再想今日一樣、只須防備大陣正面。賊軍騎兵活動的地方,會變得更大,可迂迴突擊、來去襲擾。」

  諸葛恪「唔」地一聲,皺眉沉吟片刻道:「承淵之言,不無道理。不過沿著河流作戰,我軍的戰船機動優勢也很大。況且羨溪流域開闢了許多稻田,水田、水渠也能限制賊軍騎兵快速馳騁,敵騎恐怕無法抵消其水軍弱點。」

  部將也道:「到了羨溪下游,不但戰船能行,樓船亦能駛入河道了。」

  另一個武將道:「就算我軍不反擊賊軍,賊軍的騎兵也能先追上我們,防禦殿後、同樣要與賊軍交戰。」

  顯然諸將也不太想帶著戰敗的恥辱、輕易跑路!如今諸葛恪提出的謀略,確實有反敗為勝的可行性,於是很快得到了不少將領的支持。

  諸葛恪道:「仍由承淵率領精兵,從水面下船,突襲賊軍側背,若能擊潰敵軍引發混亂,我軍一戰即可扭轉局面!」

  將軍朱異問道:「三年前,丁將軍率精兵突襲敵營,敵軍爭相逃竄、又受阻於濡須水浮橋,最終死傷無算。而今日之戰,丁將軍為何不能一舉擊穿賊軍陣營?」

  丁奉緊皺眉頭,仿佛壓著怒火、心情憋悶,「秦亮麾下這些兵馬、與上回的魏兵不一樣,似乎很擅長對付刀盾手。」

  諸葛恪道:「魏國人也會汲取教訓,或許挑出了一部分人,專門對付我軍的山越精兵。但不可能所有魏軍、都只盯著我們的刀盾手!沿著羨溪進發的隊伍很長,從水上出擊,處處都可以登岸進攻,承淵只需突破一處即可!」

  他稍作停頓又道,「賊軍追得急時,大多人馬可能來不及著甲,承淵若抓住這樣的機會,必可一擊破敵。」

  丁奉拜道:「仆遵命!」

  諸葛恪回顧左右道:「諸軍便依此計行事!此時先回營聚集兵馬,向東撤到羨溪岸邊休整。」

  眾將陸續揖拜道:「喏!」

  沒過多久,除了伏兵、殿後的人馬,吳軍各部都開始退兵了。方圓數里地之間,到處都是火把。向東出發的人群,遠遠看去、就像是流動的光河。

  晚上行軍,因為能看見的範圍有限,位於隊伍邊緣的士卒容易逃跑。不過走散的逃兵也沒辦法渡過大江,除非他們想投降敵國。吳國內部自然也會不斷宣揚曹魏的殘暴,錯役讓士卒骨肉分離、動不動就殺全家等等。所以國家之間的戰爭,將士們不會像內戰那麼容易投降、逃跑。

  今夜的路線也很簡單、路途不遠,眾軍只需沿著群山南麓,往東走到羨溪則可。諸部至少不易走迷路。

  諸葛恪打算明天一早繼續沿河退兵,先節節抵抗,讓主力抵達下游、更利於船隻航行的位置。到了後天,正當伺機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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