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到冬月,洛陽的氣溫已經很低了,只是沒有下雪,空氣乾冷異常。【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上次收到南方的消息,秦亮知道、魏軍已經清掃了外圍,並以重兵對江陵城進行了圍城。如今的進展如何、卻並不知道,畢竟相隔千里。
秦亮沒法欺騙自己,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其實不希望王凌攻下江陵城。江陵城是名城、天下有名的堅固城池,守將朱然也是吳國名將;若是栽在王凌手裡,王凌的聲威必將大振。
當然秦亮也不希望王凌和魏軍出什麼事。兩家還是盟友,若是魏軍遭受大敗,說不定會出現局勢動盪。
最好的結果,便是王凌在冬季結束之前攻不下江陵,然後完好地知難而退。這樣便沒多大的問題,畢竟魏蜀吳之間打了那麼多年,並非每戰都要有什麼收穫,無功而返只是常態。
無論如何,秦亮此時也做不了什麼、他從一開始也沒想從中作梗,坐鎮洛陽才是他的任務。
天氣很冷,秦亮卻渾身燥熱、里襯也被汗水浸濕了。他與長史傅嘏正在邸閣閣樓上擊劍,來來回回已經打了多輪,體力消耗了不少。
木梯口的門外,肚子隆起已經很明顯的令君、也羨慕地觀看著兩人練劍。如今她身懷六甲,當然沒法再做劇烈運動,只能在旁邊看。平常令君很少來邸閣,今天卻在門外看了許久,她是真的挺喜歡擊劍這項運動。
秦亮與傅嘏用的都是木劍,並且身上戴著護具,除了胸前的木甲片,頭部是重點保護的部位,戴著油浸藤條編制的面具。據說蜀漢的無當飛軍用過這種工藝的護甲,也不知是否真實,反正是南邊的山民發明的東西、各地的人們都在相互交流學習。
秦亮沒看錯傅嘏,這濃眉大眼的漢子不僅是個文士,劍術也相當嫻熟、而且頗有路數。
兩人重新站好方位,傅嘏單手持劍,側身擺好架勢。
秦亮的記憶里、曾在平原郡私塾學過劍術,但後來主要的招數、還是與長兄一起練習時總結的技巧。所以此時秦亮的姿勢很奇怪,他右手持劍向前、左手穩著劍身,整個人彎著腰,躲在木劍後面緩慢地遊走,仿佛不是拿的劍、而是拿的一把槍。
就在這時,傅嘏忽然跨出馬步,對著秦亮一刺!他單手出劍,伸臂便增加了距離,有點像試探性的攻擊、隨時準備防守。但秦亮的反應極快,馬上抓住了機會,他用劍輕輕向左撥開傅嘏的刺擊,同時上身向右躲、身體無時無刻都在木劍後方。
剎那之間,秦亮已跨步上前,手裡的劍仿佛從傅嘏的劍身上彈開一樣,木劍前端立刻在傅嘏的頭部護具上割了一劍,發出「啪」地一聲短促的輕響。
兩人剛才遊走了許久,一招就定了勝負。傅嘏立刻收了劍,呼出一口氣抱拳道:「將軍劍術高超,佩服佩服。」
秦亮與傅嘏聽罷都笑了起來。
這時,只見門下掾朱登走到了門外,正向王令君揖拜見禮。秦亮見狀,把束在胸前的木甲也取了,將木件丟到牆邊,向傅嘏拱手道:「今天就到此為止罷,多謝蘭石作陪。」
傅嘏還禮道:「仆亦收益良多。」
其貌不揚的朱登見到秦亮與傅嘏,又是揖拜見禮,然後一道下樓梯。秦亮走在令君身邊,沒有扶她,但一直關注著她,好言提醒了一聲:「令君當心一些。」
幾個人走下閣樓,秦亮便向旁邊的署房走去,朱登會意,也跟了上來。
兩人來到房間裡,朱登這才沉聲說道:「李豐家暫時沒找到機會,不過夏侯玄家裡、仆剛安插了一個女郎進去。」
他接著說道:「女郎的相貌不錯,仆先讓她月余不沐浴,收拾打扮了一番,安排了一個夫君孩子都死於疾疫的身份。然後仆派人守住夏侯玄的管家,待他出門後,便讓女郎在東外郭城的常滿倉附近討飯。果然那管家眼尖,在女郎蓬頭垢面之下,看準了她的姿色,遂主動上前搭腔,把女郎帶回了夏侯家做侍女。」秦亮隨口道:「甚好。」
朱登有些得意道:「夏侯玄在關中已有數年,剛回洛陽、家中可能缺人手,仆先想到了這一點,才想出此計。」
秦亮點了點頭,沉聲道:「侍中許允那邊也要設法安排一個臥底。」
朱登想了想道:「許允家裡似乎有校事府的人。」
秦亮道:「校事府的人得不到什麼消息,我估計許允早已知道誰是奸細。」
朱登點頭道:「那倒也是,校事府只是照習慣、隨便安排了個人。」
秦亮之所以關注許允,並非因為許允當初參與了對曹爽的勸降,而是許允最近正在教習皇帝曹芳的劍術。
之前尚書左僕射李豐說要給皇帝舉薦一個劍術精湛之人,不料那個人竟然是許允。許允本來就是士族出身,家族中頗有實力,這會與皇帝朝夕相處,可不是應該多加注意?
此時的文人與後世很不一樣,能讀書的人多半都家境殷實、甚至出身大族,像秦亮家裡也有莊園。竹簡的信息承載能力有限,能得到足夠書籍的人也需要點財力,而且讀書人自詡君子、也不用科舉,君子六藝常有涉獵,文武雙全的士人不少。
譬如司馬懿家的那些人,據說劍術騎射都會。
秦亮心裡盤算著,但暫且沒有告訴朱登內情,只是專門提到了許允。
兩人說完話,便走出了署房。這時傅嘏與王令君都已離開邸閣,偌大的廳堂上一個人也沒有,顯得空蕩蕩的。朱登也揖拜道:「仆先告辭了,事情若有進展,仆再來稟報。」
秦亮道:「卿安排的人定要可靠,畢竟不是官府的人,要是被他們查獲了、不太好說。」
朱登拱手道:「仆明白。」
他說罷也轉身向廳堂大門走去。
秦亮在大廳里站了一會,見上位的几案旁邊、堆放著一些竹簡,只好來到木台上跪坐下來,就在此地觀閱各營的書面卷宗,省得搬來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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