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恰逢王廣生辰,遂設家宴、邀請親戚到王家宅邸。秦亮和王令君玄姬都去了。
來到熟悉的前廳庭院,只見令狐愚夫婦、諸葛誕父女等也在。除了樂津里曹爽送的那座簡陋院子,宜壽里這處王家宅邸、秦亮住的時間最長,到這裡竟然有點像回家一樣的感覺。
大家見禮之後,白夫人與玄姬走到了一塊,諸葛淑則對王令君噓寒問暖。
宴會還沒開始,王凌看見人都來齊了,便把大夥請到了一間廂房飲茶。
秦亮與王廣一道沿著長廊往北走,王廣說了一句:「曹昭伯覆滅之後,尚書省空缺幾個尚書,汝外祖準備任命諸葛公休為支度尚書,仲明以為如何?」
「但聽外祖之意。」秦亮點頭隨口道。
三品尚書職位也是有實權的官位,但放在整個大魏、並不十分重要。諸葛誕之前不可靠,不過他是臨時想倒向司馬懿,如今司馬懿已經完了,諸葛誕只要不掌兵權就不會有多大的威脅,何況他還有一層聯姻的關係。反倒是魯芝做兗州刺史的安排,秦亮不太滿意。
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對吳作戰的部署。
天氣依舊悶熱,茶水還是熱的,秦亮喝著雖然解渴、但汗水很快就往外冒。六七個人面前擺上茶碗後,王凌便談起了那個「聲東擊西」之計。
大家交頭接耳之時,秦亮的心情卻很矛盾。
他不太希望王家通過對外戰爭的勝利、使得聲望如日中天,但秦亮也不可能像伐蜀之役那樣、如司馬懿通過郭淮等人算計曹爽一般作為。這種事很難保密,被算計的人總會後知後覺。
何況王凌萬一倒了大霉,對所有人都不是好事。
想來王家對秦亮還是很重要,當初在揚州起兵時,秦亮能做前軍統帥、盡率精兵,除了郭太后從中幫助,王凌的信任也必不可少。現在雖有些利益衝突,但秦亮仍屬執政中的核心成員,王家對秦亮的態度、與當初司馬懿曹爽不可同日而語。
於是秦亮開口勸阻王凌,陳述利弊,大抵如傅嘏羊祜等人的說辭。
果然沒什麼用,聽到秦亮的反對、王凌王廣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秦亮見狀,暗嘆了一口氣,便不再多勸,他再次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淯水上游靠近秦川余脈,那裡有許多晾乾的木材,本是用於造船的材料,但製作投石機也可以用。仆明日上朝見到少府馬鈞,即叫他聚集工匠、前往淯水上游,趕製投石機木件。
木件製作完成之後,可趁夏秋之際、淯水能行大船,先運到宛城,秋季時再運到襄陽。待大軍南下荊州,水陸並進,木件可以走沔水水路南運。」
公淵頓時與王凌對視了一眼,高興道:「仲明謹慎,不太贊成裴秀之計,但若阿父決定要攻江陵,仲明亦會輔佐阿父。」
剛才秦亮說自己的意見,公淵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會說到投石機,他立刻喜笑顏開。秦亮也沒有辦法,丈人畢竟姓王,王家人與女婿相比、自然有親疏之別。
王凌的聲音道:「仲明考慮得很周全。」
這時令狐愚笑道:「曹爽伐蜀之時,司馬懿、鍾毓等人明知困難,起初卻一聲不吭,還從中搗亂。等到大軍不利、註定失敗之時,他們才跳出來力勸退兵。
而仲明先勸阻二舅(王凌),這是為二舅作想阿。二舅既已決策,仲明又出謀劃策,從旁協助。到底是自家人,才會如此盡心盡力。」
令狐愚一張國字臉,相貌長得很周正。但人不可貌相,當初伐蜀之役裡面的彎繞、令狐愚顯然看清了的,令狐愚打仗的水平可能不怎樣、卻是個很有心思的人。
王凌聽到這裡,頻頻點頭,向秦亮這邊看了過來,眼神里有欣慰之色。
他說道:「仲明不用太擔心,吳兵在陸上不敵大魏軍精銳,缺乏騎兵尤其吃虧。江陵城雖臨江,但冬季沔水水淺、地勢平坦,只要在春季漲水之前結束戰役,最多只是無功而返。」
這些情況、秦亮當然知道,但他擔心的、並非王凌打不下江陵。
秦亮無奈,違心地抱拳道:「仆願外祖旗開得勝。」
王凌大笑道:「好,好!」
聽其爽朗的笑聲,中氣十足。七十幾歲的王凌,身體還真的不錯,少須的圓臉上氣色健康,而且老年斑也不明顯,只是皺紋比較多。
屋子裡的人們都跟著露出了笑容,之後的談話氣氛已是相當融洽。在歡笑聲中,秦亮心心念念了許久的一次領兵機會,就這樣希望渺茫了。謀劃了許久,最後似乎沒什麼用。
此事不僅秦亮不滿意,郭太后多半也不太高興。也許應該與郭太后談談這件事,也許也不需要多說,她應該能明白、有些事不能急於一時。
眾人陸續離開了廂房,都來到前廳庭院裡乘涼,等著開宴。太陽在雲層里時隱時現,悶熱的天氣里,屋裡屋外並沒什麼區別。
秦亮在走廊上,看到諸葛誕的長女正在天井中的亭子裡,遂站在長廊邊緣與她揖拜見禮。諸葛氏走了過來,說道:「聽說家父得到了尚書的官位,多謝秦將軍美言。」
秦亮忙實話實說道:「此事與我沒什麼關係,我也是剛知道。」
諸葛氏道:「妾聽妹說,秦將軍在公淵那裡說了好話,多次勸過公淵。諸葛家能渡過難關,正應感激秦將軍。」
諸葛氏還是比較大方,在這種場合表現得很好。
她清白素雅的氣質中,又有幾分媚氣,長得確實別致。秦亮總有一種錯覺,天氣越熱、女子的肌膚好像越白,但或許只是因為天熱穿的衣裳、皮膚露得更多而已。
秦亮說了一聲只是舉手之勞,不好與諸葛氏在這裡呆得太久,便與她告辭,向閣樓廳堂那邊走。
沒一會家宴就開始了,一家人在一起飲酒談笑,還有音樂與歌舞。
席間王令君欠身、伸手去拿桌案外側的蜂蜜,頃刻的姿態,秦亮趁機多看了兩眼。大家吃飯的時候,都是跪坐在桌案前,令君的腰身和髖部的線條很好,跪坐俯身的姿勢十分美妙。
可惜秦亮已有好幾天不能親近王令君,因為陸師母叮囑過,剛懷孕的前幾個月、最好不要同房,否則容易小產。最近秦亮也不好丟下王令君,晚上跑到玄姬那邊去睡覺,於是只好暫且忍著。
酒過三巡,秦亮走到廳堂外面透氣時,有個女子向他走了過來,遞給了秦亮一封粘好的桑皮紙信封。
他下意識接到手裡,轉頭看一眼揖拜告辭的女子,遂撕開信封來看。上面簡單地寫著一行字:樂津里舊宅有事相談諸葛氏。
秦亮立刻把信塞進了袖袋,若無其事地走進了宴廳。秦亮有意無意地向諸葛氏看去,但在人多的場合,諸葛氏並沒有理會秦亮,只是與旁邊的婦人微笑交談著。她剛叫隨從送過幽會的信,這會竟能若無其事,假裝得簡直比玄姬還要好。
直到家宴散場,秦亮還在尋思剛才的密信。
兩個多月前,秦亮與諸葛氏親近過,不過事後有覺得似乎不太好。諸葛氏是王令君後母的姐姐,雖然親戚關係比較遠、也沒有血緣,卻有點奇怪,所以秦亮後來沒有再與諸葛氏糾纏。
秦亮腦海里又浮現出了諸葛氏躺在榻上的模樣,想起了她的聲音。上次是他脅迫了諸葛氏,這回諸葛氏主動邀約,他心裡不禁好奇、她這次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一行人回到了衛將軍府之後,秦亮猶豫了一陣,還是帶著隨從出了府邸、前去赴約。反正已經有關係的人,多一回少一回沒什麼區別。
黃遠夫婦現在住在樂津里舊宅,秦亮來到地方之後,便叫饒大山等隨從甲士留在院子外面。
他走進院門,黃遠迎接上來、揖拜道:「有個婦人,戴著斗笠,自己趕著馬車過來。她說要在這裡等將軍,仆將她帶到上房去了。」
秦亮點頭回應,徑直走向北面熟悉的上房。他進門後,在外屋沒看見人,遂走進光線昏暗的裡屋,果然見諸葛氏正側身垂足坐在榻上。
秦亮反手關上了木門,開口說道:「很多人都知道我以前住在這裡,若有下次,我讓吳心帶著卿去她那裡,更隱蔽一些。」
諸葛氏「嗯」了一聲,也不起身揖拜。這裡沒外人,好像也用不著那些禮節了。
秦亮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便利索地脫下身上的長袍,然後坐到諸葛氏的身邊,伸手放到她的削肩上。她的身體微微一顫,耳朵有點紅,側頭避開秦亮的目光,好像很羞澀的樣子。
上次一副受迫不情不願的模樣,如今主動坐到了秦亮的榻上,確實有點難堪。秦亮遂把她放在榻上,她與上次一樣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既不反抗也不配合,頭側到一邊,臉頰早已紅了。
秦亮好言道:「又不是不認識,別那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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