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姬這幾天身體不適,外面又下著雨,她應該沒有來前邊的庭院。【記住本站域名】秦亮傍晚回去時,沒見著她。
令君給秦亮換衣裳時,他心裡還有點緊張,因為令君的鼻子很靈。其實像陸師母那樣的婦人,令君根本不在乎,秦亮只是自己的觀念作祟罷了。
不過令君好像沒聞出來。陸師母不習慣用胭脂水粉,秦亮在前廳活動了半天、身上的氣味估計也散去了,而且秦亮只是被陸師母的手弄得不上不下、便被人打岔作罷,也沒有別的氣味。
如果令君真的會管他,他多半不會像這樣毫無節制,即便受到引誘也會考慮後果。但令君明擺著不在意,他有時候想克制、也找不到理由,倒像是非得與自己過不去。
於是令君沒問,秦亮也不說,只是默默地看她用膳的動作,兩人時不時說幾句話。
夫婦倆成親已有幾年了,秦亮卻沒看膩,還是喜歡看令君的模樣、喜歡看她做各種瑣事。
令君今天穿著間色長裙,寬袖上衫的腰身很窄,是近年婦人常見的打扮。令君平時常更愛穿深衣,不過穿上這種時下流行的衣裳,卻比尋常婦人更加誘人。本來她的身材比例就很好,衣裙上儉下豐、腰身一束之後,那凹凸有致的身段便很明顯,看著十分賞心悅目。
她的姿態平穩端莊,做什麼都不慌不忙的樣子,神情平靜中帶著點冷峻。但她並非對秦亮有什麼意見,只是習慣了……她這兩天其實表現得挺殷勤,不僅親手侍候秦亮換衣裳,晚膳那碗燉豬肉就是她親手做的、秦亮吃一口就能嘗出來。
時不時地,她明亮的單眼皮眼睛、便會看秦亮一眼。相處久了,秦亮了解她的心思,令君其實很喜歡秦亮關注她、欣賞她。她的內心其實並非表現得那麼冷清,甚至都不如玄姬那樣有避世的傾向。
晚膳之後時間還早,令君邀秦亮上閣樓看雨。秦亮本想馬上跟她到臥室去,但令君疲憊之後就會睡著,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多少。他便暫且忍住,隨她上了閣樓。
令君打開了一扇木窗。秦亮走過去一看,只見東邊的高台重檐、水池亭子都仿佛在煙雨朦朧之中,古色古香的景色,在雨天竟有了幾分江南婉約的意象。
「不一樣罷?」令君微微上翹的小嘴、向兩邊做出細微的動作,秀麗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秦亮點頭稱是,一邊看風景,一邊仍然在瞅令君漂亮的臉。
她的肌膚水靈潔白,顴骨稍微明顯,但位置不在兩側、沒有破壞勻稱的瓜子臉型,形狀很好看,反而讓她的臉多了幾分立體感,加上坦領里襯上面漂亮的鎖骨,更有幾分綿裡帶骨的清秀氣質。與此刻雨水朦朧的古典庭院,倒是十分相稱。
令君知道秦亮在看她,露出了些許羞澀的笑意,「雨停了就看不到了風景了,每天卻都能看到我。」
兩人說了一陣閒話,秦亮見閣樓上沒有別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順便提醒令君:「郭太后的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以後也定要保密阿。」
令君聽到這裡,臉上的微笑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秦亮見狀,尋思自己是不是攪了氣氛、不應該提別的婦人?但令君並不在意這種事的,她不僅願意讓玄姬經常在一起,偶爾玄姬不在、她還想把莫邪拉進來。
果然細看之下,她那清澈的眼睛表達的情緒十分清晰,並不是不滿或氣憤,而是一種擔憂。
自從王凌接受了劍履上殿三件套之後,令君確實默默地表現得稍微太殷勤了點,或許她的憂心不是今天才有、只是沒說出來。
令君柔聲道:「郭太后雖然為君生了阿余,君也別覺得只有郭太后才親密無間,我與姑都會一直站在夫君這邊的。」
秦亮聽到這裡,忙道:「卿何出此言,令君與姑不才是最親密無間的人嗎?」
令君雙手捧在腹前,緩緩踱了兩步,猶豫了片刻,終於問道:「君以前說過二元共治,此時亦如是?」
秦亮道:「不太一樣。」
令君輕聲道:「祖父等人應該想讓夫君輔佐王家,但我知道、夫君有更大的志向。將來王家若是威脅到了夫君的性命,妾也不會獨活的。」
秦亮聽到這裡,不禁輕輕捧住了令君的縴手。
他想了想道:「外祖暫時對我還有信任感,否則我提出把廬江兵屯家眷遷徙到襄城、郟縣一帶,外祖不會同意。另外我們住的衛將軍府,是扼守府庫的要地,外祖也答應把這座府邸讓給了我。」
秦亮接著說道:「所以我們與王家暫時不會有大問題。我也不想撕破臉,否則兩家陷入完全猜忌提防的緊張狀態,對所有人都沒好處。」
令君問道:「將來會怎麼樣?」
秦亮皺眉道:「破局的關鍵在於滅國大功。但我此時也不想提出主張,只要一提,外祖必能確定我的野心,猜忌會持續發酵。」
他看著窗外朦朧的景色沉默了一會,接著轉頭看向令君、見她也在想著什麼。
秦亮便直接說道:「外祖已經七十多歲了,我的打算是支持外舅為繼承人,外舅是嫡長子,有我的支持,將來接任外祖、成為王家之主,機會很大。
同時設法把雍涼二州的都督刺史換成自己人,當然可能辦不到。但只要能做到,激進的辦法,便是帶著中壘中堅二營、加上雍涼兵馬,以局部兵力,直接伐蜀。一旦成功,生米就煮成了熟飯。
而保守的策略,則是等待外祖百年之後,外舅主持王家事,那時候我再設法攻伐吳蜀,事情會容易得多。
但外祖要是急著率先籌備進攻,就得看最後成與不成。不管怎樣,我只要成功支持外舅上位,將來無論進退、都會有更多的餘地。親女婿與侄女婿不一樣,到時候談感情也大不相同。」
他稍作停頓又道:「所以我才提醒令君,保密郭太后之事。萬一外祖真的能成事,他是大將軍、我也難以阻攔,只能退一步輔佐外舅。郭太后的事只要沒有坐實,便能少一些勾通內外的猜忌。」
當初秦亮在廬江郡就想製作火藥,幸好找不到足夠的硫磺、才暫時放棄,否則這會王凌把火藥配方拿去,加上本來就有兵力優勢,攻伐吳蜀將有更大的機會。
彼時司馬懿威脅很大、身家性命都要不保,秦亮確實沒顧得上這麼長遠的事,最後算是歪打正著……有時候新技術真不一定對自己有利,反而是給自己挖坑!
令君道:「若無郭太后,此前祖父他們也不好起兵。」
秦亮搖頭無奈道:「道理是這樣,過去的功勞卻沒有用。不過令君放心,如果將來我贏了,我也不會虧待王家,只是解除他們的威脅而已。」
令君輕聲道:「我知道阿父的性情,阿父若能主政,他看在我的情面上,也不會對夫君怎麼樣,至少性命無憂。」
秦亮嘆道:「我還是想爭取一下,如果我上位,那些百姓、屯民、附農必定比現在過得好。卿要相信,大魏沒有誰執政能做得比我好。我不應該輕易退縮、只顧自保。」
令君抬頭笑吟吟地仰視著他的臉。
秦亮這才意識到,自己那句「沒有誰做得比我好」,確實有點像自負吹牛。但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說大話的人,只是他多了近兩千年的見識,那麼長的歷史,積累了無數經驗教訓、還有技術發展,他相信那些東西有用。
好在令君沒有笑話他,頃刻之後,她卻垂著眼睛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沉吟道:「有一次阿父要帶我去看民屯,我沒有去,因為我知道、他是想讓我看人們的悲慘處境,以便感激王家給予的一切。可是我看了有什麼用,我又沒辦法。夫君若能改變他們的處境,妾也不用迴避了。」
秦亮稍許反思,便道:「我當然也不是救世主,大公無私全為了別人。只不過真到了這一步,確實不願意輕易放棄阿。」
令君輕聲道:「或許祖父與阿父也是如此,以前他們只是想保住王家的家勢。」
秦亮嘆了口氣,苦笑道:「處境不同,想法真的會變。令君回洛陽之前,我住在卿的那處庭院裡,還想到了以前的願望。便是衣食無憂、沒有焦慮的事,只與你們廝守在一起就好了。」
令君聽到這裡,握住秦亮的手更用力了,她的手勁其實不小,「妾畢竟是王家人,當然不希望他們出事。不過妾既然嫁給了夫君,便永不會有二心。君就算對我不好,我也會認命。
秦亮笑道:「我若不相信令君的心,便不會與卿說這些機密謀劃。當初我就說過,如果連令君與姑都不信,我便沒有人能信任了。」
她緊緊握著秦亮的手,主動依偎到了秦亮的懷裡。
秦亮有些迫不及待地親她的清純秀麗的臉、尤其是那漂亮可愛的小嘴。
令君忙悄悄說道:「我們先回房罷,姑今天又不在,一會我都沒力氣起來了。」
秦亮只得忍住浩然正氣,點頭答應,拉著令君的手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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