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剛剛冒頭,洛陽各城門便已開啟。記住本站域名
雖然昨天廷尉府收到檢舉、捉了幾個疑似蜀國奸細的人,但今天城中並沒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廷尉府每天都會獲得檢舉,抓捕各種各樣的嶵犯。
柔和的陽光,穿透了薄薄的霧氣,整座城都亮堂起來。
除了廷尉府的監牢里。陰暗密閉的刑汛室里沒有半點陽光,最亮的地方便是燒著炭火的爐子,牆上還掛著各種可怕的刑具。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太濃、但是非常複雜的臭味。
許多嶵犯在受刑時,不僅會失禁濕的、可能還會有乾的。不時便有獄卒提水進來,沖洗地面。正因用水衝過、又不能完全沖乾淨,那股子臭味才非常怪異,跟茅廁不一樣。
監牢里隨時都籠罩著各種怪異的聲音,有發瘋一樣的叫喊聲、有哭聲,甚至有大笑聲,還有密閉刑汛室里、傳出去的隱約慘叫聲。就像鬼魅在其中遊蕩。可怕、陰暗、骯髒,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噼啪!噼啪……」鞭子在空中甩得清脆,打在人身上又發出悶響。每一聲鞭響過後,道士袁師真就「啊」地慘叫一聲。
一輪鞭子下來,袁師真終於喘著氣說出了一句話:「我啥都招,倒是問阿!」
其中一個獄卒卻道:「俺們只打,不負責問。」
就在這時,兩個人掀開房門進來了。
袁師真垂著的眼睛頓時瞪大,看著其中一個人道:「朴師兄,我們從小就相識,為何要出賣我?」
道士朴罡前面的官員道:「他是我們大魏的道士,檢舉奸細還需多問?」
袁師真道:「修行之人,何必太在意一點功賞?」
朴罡並不回答問題,只道:「還有個人沒抓到。她會躲在何處?」
袁師真哭喪著臉道:「我們未曾料到會被出賣,沒有準備,我從何知曉?我們住的地方,汝不都知道嗎?」
朴罡道:「看來要用大刑。」
袁師真急忙討饒道:「我所知道的事,全都願意說!」
朴罡的目光仔細觀察著袁師真,過了一會,轉頭道:「奏讞掾,仆想單獨與師弟說幾句話。」
官員皺眉道:「不合規矩阿,刑汛時最少三個人,高公定的規矩。」
朴罡道:「只稍許工夫,有什麼事他會喊。」
官員聽罷終於點頭,招呼獄卒出門。
朴罡頓時惡狠狠地盯著綁在柱子上的袁師真,小聲問道:「陸凝在何處?」
袁師真嘆了口氣道:「我確實不知道。何況我們被捉了幾個人,有什麼要問的、都能問出來,拙荊不會知道更多消息。」
朴罡沉聲道:「什麼消息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睡汝妻!」
袁師真頓時怔在那裡,用不敢相信地眼神盯著朴罡,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朴罡的臉有點葒了,眼睛也很亮:「出閣之前我就見過她,實難忘懷,卻不料後來嫁給了汝。不過她的姿色倒沒變,反而更勾人了!」
袁師真搖頭道:「汝還是道士嗎?汝不要被相貌所迷惑,拙荊不是那種人,絕不會答應。」
朴罡好像吃過丹藥,臉色葒得很怪異,他瞪眼道:「道士不能有七情六慾的話,汝還要娶美妻?蛇一樣的腰身,婀娜的身子,扭起來感覺啥樣?那雙勾人的眼睛,還有那嬌美的哅脯、美貌妖嬈之氣,叫人做夢都會夢到阿。快告訴我,她躲到哪裡了,讓我親近一下,此生無憾矣!」
「哈哈哈……」袁師真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笑得非常難看。
難怪在這陰暗的地方,不時還能聽到奇怪的笑聲,原來是這麼回事,太瘋狂了。
……陸師母大概也知道丈夫在受罪,她一早就滿臉愁容。但又沒什麼辦法,只好跟著秦亮等人先離開洛陽。
不過剛出洛陽沒一會,她就被請到前面去趕車了。秦亮的說辭是魏國幾乎沒人認識她,何況戴著斗笠、身披蓑衣。
而最了解廷尉牢獄是什麼樣子的人,卻是吳心。
她不僅進去過,還在裡面呆了將近兩年。魏國刑獄最高等級的牢獄,裡面管得挺嚴,一般不會發生故意把人打死、婬辱之類的事,尤其是對重要犯人;但不時被拷打、瘧待、恐赫,暗無天日的氣息,能讓人絕望,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馬車上四個人,一個滿面憂愁去趕車了。一個吳心,有點不舒服,她在打嗝。心情最好的,大概只有秦亮與他剛接到的這個女郎。
昨晚忽然多了個人,準備的食物不夠吃。吳心便在家裡找到了幾個剩下的雞蛋,早上她自己吃煮雞蛋。其中一個雞蛋個頭很大,比尋常的蛋還要大,她又吃得急,撥開蛋殼後整個放進嘴裡咀嚼,結果便噎著了。雖然喝水吞了下去,但現在還時不時「呃」地一聲,根本無法控制。
她對面的女郎、渾身用灰布麻衣裹得嚴嚴實實,頭上也戴著帷帽,裡面蒙著紗巾。透過墜在帷帽四周的紗布,能隱約看到一對漂亮的瑞鳳眼,吳心並不認識。
這時秦亮道:「姑把帽子摘了罷,她是吳心,自己人。」
女郎這才取下了東西時,吳心頓時也看得怔住了。之前吳心就知道、秦亮的妻子相貌絕美,但眼前這個女郎較之完全不差,且是不一樣的美銫。
她的肌膚實在太好了,非常細膩光滑,鵝蛋臉柔和而流暢勻稱,明艷動人的臉、驚為天人。那雙瑞鳳眼裡帶著些許羞澀,明亮的眼睛含著笑意,不時便有意無意地看秦亮一眼。別說秦亮,連吳心見著她的模樣,也覺得十分嫵媚動人。
女郎穿著寬鬆的麻布袍,顯然是為了遮掩身段。不過被撐起的袍服哅襟、以及顯得極其寬鬆的腰腹,早就叫吳心發現,女郎的身段非常不一般。女郎一點也不胖,從下巴便可見一斑,鵝蛋臉的下巴不太尖、稍微多一點肉就能看出來,不過女郎的下頷十分嬌美。這麼個甚至略瘦的人,衣襟竟然如此豐盈。
「幸會女郎。」女郎看了一眼吳心,聲音婉轉地說了一聲。
吳心也忙揖手回禮,不禁又多看了一眼。
朝陽的陽光從側簾透進來,映在女郎的肌膚上,讓她雪白如緞的臉澤澤生輝。一時間吳心有種錯覺,好像她與秦亮剛剛登上了月宮,是從月宮裡綁回來的人。
不過氣氛有點怪異。秦亮與這女郎一直在相互看、目光火熱,他們仿佛有千言萬語,但又不太方便說話。吳心想找個地方迴避,可在馬車上也沒地方去。
秦亮小聲道:「以後白天也能見到姑,每天廝守在一起。」
女郎又瞟了吳心一眼,立刻垂下眼睛「嗯」了一聲。旁邊的秦亮的手放在木板上,慢慢地觸碰女郎玉白的縴手,兩人的呼吸都已變沉了。
看著他們急不可耐的樣子,吳心也緊張了起來。果然秦亮摟住女郎、手放得也不對了,女郎主動把鼻尖貼近了他的臉頰。吳心的神情有點尷尬,但見女郎那一對眼尾上揚的嫵媚眼睛已有些迷離、又瞧了吳心一眼。
吳心的腦子裡「嗡嗡」地響,眼前一直浮現著剛才那個複雜的眼神。嬌媚的嫣然笑意中、有著害羞不好意思的緊張,如願以償般的高興、卻又忍耐克制。
「旁邊有人阿。」這時女郎小聲提醒道。
秦亮忽然伸手拉住了吳心修長的手,吳心頓時渾身一顫,腦中簡直一團亂麻,又像是豆漿凝固成了豆腐、已經無法流動。她看到了秦亮的袍服,腦海里全是早上那個煮蛋。
「呃!」吳心的上身不禁又輕輕抖了一下。
其實當初吳心看到秦亮第一眼、他便立刻進入了她的心裡。彼時吳心剛從陰間一樣的地方出來,而這個救她的人俊朗又親切,還拿著乾淨的絲絹給她擦拭傷口;她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感受,恍惚中仿佛還身在那陰暗的地方、而秦亮是忽然出現的明光。
那天吳心察覺到秦亮的親近舉動時,便打算從了他,不過只是出於報恩奉獻之心。
等到她自己主動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卻是那次甄夫人在馬車上。吳心至今還記得、甄夫人抓自己手臂的輕重力道。當時吳心心中非常亂,看得又怕又好奇,好奇甄夫人怎麼受得了、究竟是怎樣的感受。
但吳心仍不斷在告訴自己:只是願意奉獻自己、因為她沒什麼東西可以回報,僅是報恩!
這時秦亮稍加用力,垂足坐在木板上的吳心便直接跪到了車廂里、到了秦亮跟前,她毫無反抗的準備。秦亮隨即便伸手拽住了吳心的交領領子。
旁邊女郎的聲音道:「我們還不熟。」吳心也稍微回過神來了,輕輕按住秦亮的手,她沙啞的聲音卻道:「府君能不能只看右側,左側被鞭子打壞了有疤、很醜陋。」
秦亮沒有說話,不過他把手挪到了另一邊。
然而吳心後來才明白,這只是秦仲明的權宜之計,他之後不僅看、還專門仔細地撫慰她的傷。吳心不想示人的遮掩,終於還是放棄了。初時她有一種自棄般的心思;很快她卻隱約感受到了,不是嫌棄、卻好像在治癒。
她又仿佛來到了懸崖邊,腦子裡是某種可怕之物。但當她終於跳下去時,發現摔下去的劇痛並非出現,而是跳進了水裡,渾身都軟軟地泡在了水之中,熱辢辣地満満充盈在身內。
不知過了多久,女郎無力地把嘴裡的布團取了出來。吳心則默默地在木板上找了一下,飛快地拾取一件有朱漬的布料,塞進了自己的寬袖中。她蒼白的臉上還浮著一層紅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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