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兩月，三百餘萬具屍體

  「死九千，傷一萬五！」

  「可戰子弟，只有七萬了。」

  「秀山宗准聖老祖洪梅戰死！」

  最大的棚子內，菩提寺的大和尚准聖，艱難的匯報戰損。

  飛劍老祖等幾位準聖面有戚色，誠然，聖人今日還是大發神威，三下五除二擊敗了異族十大聖人，施滔天法術，驅趕異族離去，但耐不住異族實在太多啊。

  玄策老祖苦笑道：「主要是……異族二百多位準聖，攻擊太強，我們撐不住啊，準備的再充足也不行，大部分弟子都是被這些准聖斬殺！」

  辛卓雙臂放在雙膝上，那位異族漢子宿戶，本就力量強悍，遠超人族同境，還比自己高了一個境界，他的雙臂有點麻，問道：「異族死傷多少？」

  「很多！」

  這是唯一值得振奮的事了，菩提寺大和尚道：「我們有進攻車架和靈獸輔佐，足足殺了他們六七萬，聖人冰封千里又殺了七八萬，今日足有十五萬異族慘死，這麼消耗下去，還行。」

  「異族有千萬。」飛劍老祖提醒。

  辛卓冷冷的瞥過一群人：「兩個月斬殺三百多萬異族，你們已經做的足夠好，你們問心無愧，何必送死？三息，不走，殺，三……」

  天空一片陰沉。

  咱們這裡面對十大異族群、千萬異族和十大異族聖人，只派遣十來萬武者！

  厚此薄彼，無恥至極！」

  第五日，休戰。

  宋心若四人胸口起伏不定，似乎雙腳十分沉重，到了近前，艱難且充滿苦澀的說道：「沒有援兵，我們甚至無法趕到九司海！」

  殺累了，乏了！

  還好。

  一群人低下頭，咬了咬牙：「願與聖人共死！」

  兩個多月了。

  僅剩的三千多人很快如洪水般退走，四周空空蕩蕩。

  不遠處，慕容博抱著一具屍體，茫然發呆，屍體是他的姑母，領著他入靈刀聖宗的親人，一位元級三林女修。

  「百族淵」小陣，僅僅兩天而已戰死、受傷三分之一！

  就在這時，辛卓腰間的鎮守玉牌忽然一熱，他下意識拿起，只見上面傳來一句話：

  小黃很快又回來了，走到辛卓身邊，說道：「臨仇城百姓在剛剛退下的武者護衛下，拖家帶口的離去，連綿百里，不出主子預料，飛劍老祖七人和呂芷若四人想返回拼命，但被我一句話退走，我說，『聖人接到命令，打一戰就走，不會死的，而你們迂腐玩大義，一定會死』。

  來時十一萬人，現在還有多少，三千三百二十八人，只有三千多人了，異族再來一次進攻，全部要死！

  第五十五天。

  「二……」

  而且他們忽然懂了，混元聖人辛卓，不是大人物們的寵兒，他被針對了。

  乏善可陳，只剩下搏命、護陣與破陣。

  而宿戶等人和二百多位準聖不再出手，死死的近距離盯著辛卓，而且個個心法運轉到極致，氣息滔天，只等他出陣，兩三百人進攻一人。

  小黃直勾勾的盯著玉牌，忽然破口大罵：「上面的老傢伙們，果然在坑我們，隔壁兩個小陣都只有一個異族和一位異族人聖，卻派遣了幾十萬的武者鎮守。

  小黃仰頭看著他：「主子，在看那些老傢伙會不會來幫忙麼？」

  他們的准聖與聖人，利用族群的聖物為謀介，遠距離施展本族神通術法轟陣，即可破陣，又可以防著辛卓。

  隨即，又有一人發來字跡：「在下紫竹林賽青竹，鎮守白樺林小陣，只有準聖修為，勉強與兩位偽聖前輩抵擋異族，無能為力，抱歉！」

  距離人聖中境：29/30。

  「戰死的武者，好生安葬，餘下的武者，好生安撫，告訴他們，陣破了，大家都得死，是戰死還是憋屈的被虐殺，自己選擇！」辛卓揮手：「散了吧！」

  ……

  「我猜不會！」小黃罵罵咧咧，「這鬼地方，這麼點人防守，本就不合理，就主子一個人聖也不合理，我感覺他們在坑咱們。」

  一日兩次進攻，這是兩個月來，從未有過之事。

  異族再次玩出了花樣，他們也做出了投石車和帶領著大批猛獸，遠距離進攻，一旦辛卓施法，轉身就跑。

  這時肩膀被人拍了下，抬起頭，便發現，聖人和七位準聖老祖都到了。

  第十日休戰。

  他帶著小黃走出地下陣法空間，身形一閃到了城內最高的樓「白鶴樓」頂，背負雙手，默默看向後方的夜空。

  不知其他小陣如何了，但他有預感，這裡不會有支援。

  鶴九河臉色難看，無話可說。

  而辛卓的目的也很明確，爭取擊殺更多的異族，儘快攫取祭靈，一旦入境人聖中境，他有把握，擊殺對方十位人聖。

  說著，「咦」了一聲，道：「主子，您的實力如此強悍，您是不知道異族聖人的含金量，你一人挑十人，遊刃有餘，天下從沒有過，不如咱倆去夜襲異族算了？」

  鶴九河嘆了口氣：「聖人前日派人去求助了，你不是不知道！」

  人族武者死傷慘重，辛卓再次沖陣，擊殺十七位準聖，被逼回，以【九幽百丈冰】退異族。

  ……

  「這玩意還可以傳遞消息？」小黃伸著狗頭，大感驚奇。

  慕容博再次大吼：「亂石涯的陣法前沿，只有七十里，卻有二百二十一家宗門和家族，三四十萬武者，我們陣法前沿四百多里，只來了十一萬武者，這不公！不公！」

  眾人一聽，心情稍霽，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希望。

  飛劍老祖、靈刀老祖等人臉上的希望轉瞬消失了。

  三千多人守著四百里的戰線，擋不住死了一波又來一波始終不見少的異族的。一人守著二十丈的距離，還要加持陣樁，一次，便告死絕了！

  辛卓沉默了很久，看向天空飄下的雪沫子：「我已經派了宋心若和三位元極高手，前去後方萬里的九司海大陣求救，明日異族進攻前，應該可以趕回來，想必會帶來援兵！」

  辛卓伸了個懶腰，飛劍老祖那三千多人，說實話，用處不大，又何必讓他們毫無意義的送死？不如轟走。

  辛卓輕笑：「你猜會不會？」

  小黃點頭：「好的！」

  第四十五天，大戰。

  呂芷若捧著一條雪白的絲巾，頹然的靠坐在棚子前，淚水滴滴滑落，這條絲巾是與她關係最好的師姐遺物，師姐昨日戰死，被異族准聖一刀劈碎，屍骨無存。

  第八日，鋪天蓋地的百萬異族悍不畏死的衝來，這次再次玩出了花樣。

  第六十九天大戰兩個時辰。

  真犯不著。

  陣內，墳包已連綿百里。

  辛卓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這些日子他始終覺得，人族大人物們不會這麼沒有遠見，萬族大戰，關乎億兆人族生死和七十萬里家園，就算對自己有異樣想法，也不該放任這裡不管，現在明白了，原來早有準備！

  就算這裡破了，也不妨事。

  便在這時，遠處四道身影飛速奔來，領頭的正是宋心若，只是四人神色慌亂，臉色慘白如紙。

  四百里的戰線很長，他辛卓一個人是看守不來的，武者死盡之時，便是陣破之時！

  「喏！」

  辛卓身周泛起了恐怖的殺意，壓的一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這不是玩笑，是真的要殺。

  大雨。

  那麼，如何在突破人聖中境前，保證麾下武者不會盡數死去？

  若是在突破前，武者盡數戰死，自己的修行計劃泡湯，這裡守不住了。

  僅差最後一次殺戮了。

  這些大人們是瘋了嗎？

  這種可怕的聖人，他日必定不凡啊。

  陣外，早已經是屍橫遍野，山崩地裂，大河改道，樹木枯萎。

  「我不！」

  「好，我們走。」

  下大雪了，飄飄灑灑，四面八方很快一片素裹。

  這是一場充滿血腥的拉力賽，籌碼是人命！

  人命，這種東西，現在看來，是真不值錢！

  紫竹林賽青竹：「不去，珍重！」

  這麼久的生死與共，如何棄他而去？

  四下里安靜無聲。

  小黃嘆了口氣道：「我倒是可以召集通靈妖族來戰，但是感覺幫助不大，異族太多了，人族武者也接受不了，反而會亂了陣腳。」

  這兩個月，很多人發現不對了，此處「百族淵」不該這麼少人才對。

  「聖人！」

  菩提大和尚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三百多萬異族，死在他一人手上的便有二百萬，其中一百多位異族准聖，但心中毫無成就感，異族與人類的感情不太一樣，根本不懼死亡，也絲毫沒有露出半點傷感，殺起來，像是殺雞，只是一串當初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辛卓沉默少許，伸出右手，大戟自行飛出，握緊，重重拄地，一時地動山搖，隨後一字一句道：「伱們走吧！順便把臨仇城的百姓一起帶走。」

  十位異族聖人沒有陣法鎮壓，可以和辛卓搏命一場。

  「聖人，還有希望嗎？」

  「放屁！放屁！」慕容博大吼，「隔壁亂石涯兩個月前被異族夜襲，第二天就有三位偽聖前去救火，這是我的一位好友告訴我的，他不會騙我，我們拋棄了！」

  異族今日抽了哪門子風，不重要了。

  上面大人物們的援兵呢？援兵呢？」

  辛卓怦然心動，隨即搖頭。

  心中默念，怕是會讓大家失望了。

  仍是老套路，但很有用！

  十五萬，比昨日多，但是……【九幽百丈冰】和【呼風喚雨】今日殺的比昨日少，這些異族太精……

  他是愛惜麾下的，可是他……沒辦法。

  「至少我們斬殺了三百萬異族，便是死也夠本了！」

  飛劍老祖、靈刀老祖、慕容博和鶴九河一群人先是一怔，隨即再次看向辛卓，目光很複雜。

  便在這時，前方小陣方向一位元極高手，飛速奔來，沉聲說道：「異族再次進攻了！今日第二次！」

  不僅是他們，飛劍老祖七人也死死的看向辛卓。

  一位元極武者聲音顫抖：「後方九千里，與其他小陣持平所在的那片魔鬼涯，重新建造了小陣，有大批武者駐守，不許我們過去！」

  三道山都被打翻了，他辛卓還沒有自大到可以單槍匹馬殺入異族，全身而退。

  棚子內，忽然傳來飛劍老祖的聲音。

  辛卓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右手始終放在慕容博的肩頭，這兩個月，擊殺三百二十餘萬異族，是人族武者的三十倍，這的確夠本了，但嘴邊的話，始終說不出來了。

  飛劍老祖老祖和呂芷若一群人不由雙目泛紅，與聖人相處倆月，聖人雖然少言寡語，但沒有盛氣凌人、沒有虐待麾下，每死一個人，他總會看許久，默默念著死者的名字，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而且從異族搜刮來的寶物分文不要，全部賜下。

  當晚，清點人數，戰死人族武者五千七百，傷七千，比昨日少了許多，飛劍老祖等人大感欣慰。

  果然，這位元極武者抱拳道：「他們說，要救兵，讓聖人自己去搬救兵！」

  他們也就不再堅持了。」

  「隔壁是哪位人聖？求助求助！在下紫荊聖地人聖張百里，鎮守亂石涯，異族夜襲！」

  「聖人，又是何必！」

  紫竹林賽青竹：「二十五萬！」

  辛卓也覺得奇葩，懶得回。

  「很好！」

  不遠處躺著一具只剩下半個腦袋的屍體，正是當初辛卓趕到臨仇城時，那位欲強宋心若的梁五，此人雖然好色紈絝、仗勢欺人，但臨死前，爆發了此生最大的血性，大喊「人族不可敵」，衝出陣外，被一劍劈死，屍體倒飛回陣。

  兩個月來，諸如此人這般悍不畏死的事跡，數都數不過來。

  小黃看了眼辛卓，默默跟隨那些人離去。

  第四日，異族古怪的休戰。

  一種准聖拱手離開。

  大雪越來越大，前方陣法外數百里處，鋪天蓋地的異族大軍緩緩靠近。

  賽青竹也在附近？

  辛卓怔了一下。

  異族退去。

  雙方對轟整整三個時辰。

  飛劍老祖一群承受不了壓力，對視一眼，咬了咬牙，直奔遠處。

  ……

  「如何？」那慕容博看向四人身後，沒有半個人影，顫聲問道，「為何回來的這般早？」

  他們不知為誰而戰為誰而死，人族大義？守護身後的凡俗百姓？或者不得不殺，不殺也是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做到了自己的誓言，死而不退！

  辛卓拍拍他的狗頭：「別嘆氣，咱倆的運氣就這麼點，容易跑掉！」

  ……

  今日可攫取的祭靈，比昨日多，四百八十七位萬年前武者殘存的真氣，全部吸收。

  辛卓淡然道：「我一人守此陣足矣！」

  紫荊聖地張百里：「兩大偽聖、一位準聖？麾下武者幾何？」

  只剩下最後一次進攻了！

  慕容博、鶴九河和不遠處的呂芷若忽然一起看來。

  ……

  ……

  「為何？」飛劍老祖沉聲質問。

  此刻，滿臉鮮血的鶴九河帶著一群人靠近，嘶聲道：「要厚葬慕容前輩，這是聖人的命令！」

  自己需要的是小陣內萬年前枯骨明明中不滅的意念契合度來修行，異族不來攻，自己跑過去，殺了人算嗎？何況異族群內，有沒有大聖、聖王級高手在苟著？一旦陰溝里翻了船，豈不是浪催的。

  這兩個月來，宿戶那十人不是傻子，他們總會變著花樣來對付他，而且那些人的目的很明確，打不過就跑，然後再來，就是要耗光他麾下的武者。

  入境人聖中境：3/30。

  重要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決戰就在今日，生死可告分曉。

  辛卓示意呂芷若等人不必跟隨，帶著小黃漫步而行，一路走回城內。

  「慕容兄！」

  ……

  「聖人！」

  慕容博抱緊屍體，低下頭，痛哭出聲。

  飛劍老祖、靈刀老祖、玄策老祖、呂芷若、鶴九河等人吃了一驚，驚慌道：「聖人何意？」

  「求助，求助！雖然對面異族人聖只有一位，與我相當，但族群近五十萬，我麾下只有三十萬武者，戰死太多，實在無奈……」

  第二十九天，休戰。

  辛卓只能以術法對轟。

  「何意？到底是何意？」飛劍老祖、靈刀老祖幾人慘笑一聲，看向辛卓。

  玉牌上再次傳來一句話，顯得語氣很急促。

  ……

  辛卓默不作聲，只是看著說話的元極武者，他知道此人話沒說完。

  第三日。

  慕容博放聲大吼，「我們為了誰而戰？我本以為修無上武道、飛天遁地，可以得大逍遙，現在在做什麼？現在我們在這鬼地方，一個接一個的送命！

  鶴九河張了張嘴，還是無話可說。

  辛卓沒說話。

  「我曰的！這乾的是人事嗎？」

  紫荊聖地張百里：「能來！」

  隨後玉牌上字跡不再出現。

  隨手拍向臨仇城方向，九彩真氣呼嘯，城上空三隻五彩飛鷹，兩隻被拍成了血肉，另一隻倉皇飛離。

  「小黃，隨我殺！」

  「好的，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