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1章 變局,辛卓你這個命啊

  「此子倒是霸道。」

  九龍山闕上空雲海中,三位寬袍大袖、氣勢偉岸的青年,俯視下方秘境。

  說話的青年一身錦衣玄甲,龍頭披肩,滿頭銀髮,眼眸披靡,帶著難以明述的孤傲。

  此人弘陽尊,他有孤傲的資格,身為當今兩位最強准帝老祖之一忘川武帝的親傳弟子,無極練道三重台,斬惡屍,騰雲海而遨遊千萬里,在小元主中,也是頂尖高手。

  「畢竟是睡過星瀾的人,霸道些也正常,可惜太過愚蠢。」

  巫行天,身穿黑色飛翅羽袍,體格格外高大,臉色陰冷,「死到臨頭,還未可知,以我對他當年的了解,他不止一次被賣了吧?真是可笑極了!

  監斬台監斬的是三十萬叛徒,但九龍山闕,卻是他的監斬台啊!」

  此人也是無極練道三重台,斬惡屍的小元主中頂尖高手,是兩位最強准帝之一極道天尊的弟子,有個弟弟叫巫行雲,當年和辛卓在南歸墟城打過交道。

  第三位青年,同樣是個無極練道的小元主,英俊灑脫,氣質超然,只是一雙桃花眼中滿是憂慮,辛卓若是見到,想必可以認出他,東皇宮太虛嫡傳之首劍痴子,前幾年見過一面,嘆了口氣,說道:「說不上是賣,只是給各位老祖一個薄面。」

  弘陽尊冷笑道:「何必自欺欺人,此子就是犯了忌諱,天下不能容他。其一,與邪佞陣營不清不楚,他的啟蒙師尊華執至今在逃,邪佞陣營的再生魔蓮他可以煉化,最後亂星宮一戰,難保他不是見事不妙,趁機降了!

  其二,星瀾是虛無界名義上的主人,不可婚配嫁娶,此乃先祖之規,他冒天下之大不韙,與上任星瀾思邀月不清不楚,還揚言殺盡天上地下,這是忤逆大罪!還奪了當代星瀾的機緣,當代星瀾可是明確告訴了各家老祖,除了此人,面子不能不給!

  其三,此子修逆天魔功,在大梁國為了一個女子,殺己方陣營數十位無涯、兩位神征,這些戰死的武者,比那七十年大戰殞落的總和一半都多,如此沒規矩,他莫非以為這事兒真的可以一了百了?

  其四,那李青老祖是何等人物,大帝之師,本該隕落時間長河的,如今又活了,不知他還是不是當年的李青,這是禁忌!各家未出世最強准帝,不可能容下他!辛卓身邊的小黃狗竟追隨了李青!由此可見,辛卓怕是李青在人間的傳承弟子,先拿他開刀,試試李青的反應,也理所應當。

  其五,當代星瀾思無道說過,此子極有可能來自被放逐惡人的北斗星雲!

  究其種種,這種人怎麼可能活著?太天真了!」

  說到最後已經聲色俱厲。

  劍痴子長嘆一聲:「當真是人間不值,他的功勞,你是一字不提!」

  弘陽尊長發飛舞,冷笑道:「就是因為他有功,加上流峯老祖、夢召玄尊、虛無通道中的白須公老祖和大自在天的迦葉佛祖看好他,所以才不曾有無極練道高手直接拿下他!」

  巫行天也道:「我們給他生機,此次春元君、善玄、霧山影、軒轅倩、陳不知、爾朱元大和十三位剛入神征的高手,趁機拿他,我等絕不出手,是生是死,看他自己的造化。」

  劍痴子眼觀鼻、鼻觀心,悶聲道:「我家老祖也是此意!」

  說著悄悄捏碎一張神符,泛起一道不易察覺的清氣,直奔遠方。

  ……

  東皇宮。

  太虛殿上空雲海中。

  「老夫有預感,此次他大難不死,將來一旦一飛沖天,這天地一定會血流成河!」

  元氣圭老祖看了眼劍痴子剛剛傳來的消息,一時間仿佛蒼老了數十歲,事實上,二百年大戰,傷了他的元氣,壽元已經不多。

  「師弟話中有怨氣。」

  羲伏老祖滿頭灰色長髮,隨風搖擺,但似乎與天空星辰相互揮映。

  元氣圭老祖換了個姿勢,一臉老褶子皺在了一起,聲音略高,怒道:「老夫就是喜歡這小子,敢問兩位師兄,何為太虛嫡傳?是凡間大街上賣燒餅的麼?

  辛卓這孩子命運多舛,看似每每出乎預料,但何人知曉他一生艱辛,入虛無界之前,聽說一直被人追殺,幾百年前剛入虛無界時,就被太一古宗給賣了,如今又被咱們賣了一次!

  換了老夫是他,改日成就准帝位業,非得殺的天地變色,人間凋零不可!」

  「言過了,這何嘗不是他的因果造化?」

  一直沉默不語的宮主大人羲通老祖,頭髮罕見的烏黑髮亮,顯然修為有所突破,背後一圈功德輪,演化人間滄桑,嘆了口氣道:「你也是修造化的無極練道四重台高手,難道真的發現不了,此子是殺戮命,好像他身上的某種機緣,在推著他與世人為敵!」

  元氣圭愕然,皺眉苦思冥想,喃喃道:「倒真是……他惹出的這些禍端,豈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說這話太虛了些,也許他就是這個秉性!」

  羲伏大長老對元氣圭老祖說道:「師弟,如今是星瀾思無道和各家老祖施壓,東皇宮沒有辦法,不過他也並非沒有生機,無極練道不出手,太陽淵主的兵器給了他,還送他百萬星辰晶和真元晶,以他的機緣和手段,難說結局會如何!」

  元氣圭語氣失落的說道:「就算他逃出生天,只怕也和東皇宮離心離德了,說一千道一萬,東皇宮和太一古宗都是一群沒卵子的貨色,保護不了自家弟子,包括我!」

  羲通和羲伏對視一眼,沉默無語。

  ……

  九龍山闕秘境中。

  夜色深沉,大地忽然升騰起了濃郁的萬年沼氣,很快朦朦朧朧,什麼也看不清了。

  無數牢籠內的囚徒依舊半死不活的哀嚎著。

  東皇宮監斬台幻境內,辛卓猛的看向高空,雙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天空上的三人不知道是誰,但他們低估了自己的靈念珠的強大,靈念之強是同境的五倍,應該可以比得上一般的小元主。

  三人這麼光明正大的攀談,不避人了?

  他看向一旁的太靈召和羲青夫,果然,二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呼——」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

  東皇宮、太一!

  這是第二次被人賣了。

  果然,這天下儘是不可信之人。

  是了,自己原本好似就不該屬於任何勢力,也不屬於這個人間。

  「真宗?」

  「辛卓?怎麼了?」

  太靈召和羲青夫不明所以,詫異的問詢。

  辛卓再次看了眼天空,換了個姿勢,笑道:「世間無趣,在下怕是又要被追殺了!」

  「追殺?」

  太靈召和羲青夫一腦袋糊塗。

  「嗡——」

  就在這時,監斬台幻境忽然震動了一下,像是有人故意觸碰幻境,擦身而過,緊接著一道聲如細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我來!」

  辛卓心中一動,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光線幽暗、峰巒迭嶂的九龍山闕深處。

  前方浩大、複雜的山嶺之間,一道瘦小的身影,腳踩筋斗雲,變幻莫測,輾轉騰挪,速度極快。

  「急!」

  辛卓口中輕喝,施展《它馬的蓬萊亂跑》,逢山入山,逢雲化霧,眨眼追上了那人。

  「速度倒是不慢!」

  那人「嘿嘿」一笑,忽然鑽入一條漆黑如墨的山洞中。

  辛卓看了眼上空,跟著鑽了進去。

  山洞內,那人背負雙手,緩緩轉過身,毛臉雷公嘴,比當年成熟了許多,正是靈族的猴子善玄,上下打量辛卓:「不錯不錯,不愧是睡過上任星瀾、搶奪現任星瀾思無道傳承的逆天男人,也入神征了!」

  辛卓笑道:「比起你善玄,還是差了點!」

  善玄揮手,說道:「咱們長話短說,你要小心!」

  辛卓明知故問:「小心什麼?」

  善玄沉聲道:「我和春元君此來,監斬叛徒是其一,其二是殺你的,不,其他十七位神征都是來殺你的!」

  辛卓故作吃驚:「為什麼?」

  善玄怔了一下,上下打量他:「你這個奇怪的反應……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辛卓也不否認,說道:「既然是來殺我,為何要提醒我?」

  善玄道:「因為我和春元君看得起你!」

  辛卓道:「那是我的榮幸了!」

  善玄搖頭:「你犯了忌諱,星瀾是不可以觸碰的,這是先祖的規矩,臉面問題,不然就思邀月那個傾城傾國的容貌,哪裡輪得到你?還有當年在大梁國,你不該為了一個凡俗女子,大開殺戒,這未免把各大古老家族和各大勢力當成狗屎了,那些無涯高手中,就有我乾坤青山的大妖,各家豈能心裡沒有芥蒂,舔著臉,無所謂?

  還有你那啟蒙恩師華執,不知練了什麼神通,殺了三位神征和兩位小元主了,還在逃。

  你說你這個命啊……」

  辛卓認真說道:「其實,有時候我也挺鬱悶的。」

  善玄沉默了半晌,往外走去:「你要慶幸,礙於幾位看得上你的老祖的薄面,只有同境動手!

  不可大意,大家知曉你的魔功,知曉你當年的八大道身,知曉你有絕對虐殺同境的修為,也知曉你的神力至少千萬真龍,但是,神征不一樣了,殺不死的,大家有足夠的手段磨殺你,想越境,一殺多,不可能!

  不過,我和春元君會手下留情,關鍵時刻放你一馬,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辛卓默默看著善玄消失的方向,輕甩衣袖,背負雙手,臉上半點情緒也沒了。

  不知從哪年哪月開始,或者從當年在東華明域萬族大劫時,看清了天地武者的真面目時起,他就沒有真的相信過這些人間武者。

  不過是從一種方式,換了另一種方式。

  如果他的人生是一本書,他覺得……一定是非常沒有期待感,而且也沒有什麼主線的,就算有,也只能是他要活到最後,告訴這個世界上的人,什麼叫聽話,什麼叫土著老實呆著。

  ……

  天色將明時,他才回到了監斬台,往前一看,不由沉默無語。

  只見太靈召、羲青夫被人死死壓制在監斬台幻境內。

  東皇宮的監斬台下,多了三十個牢籠,每個牢籠內,都關押了數以千計的囚徒。

  換言之,剛剛離去的這會功夫,其他十九個監斬台的囚徒,都被送過來了。

  見他回來,大批身影,匆匆消失。

  其他十九座監斬台內,投來凝視的目光。

  「真宗!」

  蘇淳風、白屠和水月律匆忙迎了上來,滿臉苦澀:「咱們的囚徒從一萬七變成二十五萬了,此事……」

  辛卓沉默了片刻,笑道:「無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