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娃娃好厲害!」柴火洞外面的那些小娃子,都又蹦又跳又喊又叫的。
田小胖也有點傻眼:這就睡著了,俺還沒開始表演呢?
噓——別把小黑吵醒了,都回屋睡午覺去!田小胖吆喝一聲,悻悻然地往柴火洞裡又塞了幾抱豆秸,把窟窿堵上,小黑就可以安安靜靜睡上幾個月了。
對了,還有熊大它們,天天也太鬧,也都叫它們冬眠算了。如果不樂意的話,正好小胖子現在氣不順,狗熊冬眠術還沒來得及表演呢。
不過等到下午找到熊大它們的時候,正跟遊客在那玩呢,這幾頭大笨熊,最受遊客寵愛。田小胖剛要張羅叫它們去冬眠,遊客之中的幾個三四歲的小娃娃,就抱住熊大它們的腦袋,說啥也不讓,還一個勁凶著小胖子。
這樣一來,熊大它們也就避免了被冬眠的命運。這幾個傢伙,估計想要像小黑它老娘那樣,重新回歸森林生活,有點不大可能嘍。
這對於它們來說,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田小胖也想開了,反正,它們活得高興就好。
不過嘴上,小胖子還是不滿地嘟囔著:「俺這狗熊催眠術,都成古代的屠龍術了,好是好,但是沒有用武之地啊。」
「小胖啊,要不你給俺先催眠試試,這幾天有點神經衰弱,晚上睡不著覺。」包大吵吵湊上來,主動提出要求。
田小胖抓抓後腦勺:「俺這催眠術是專門用在狗熊身上的,一睡就得睡一冬天,你確定要試試?」
包大吵吵一聽,嚇得連連擺手:「俺可沒狗熊那本事,這要是睡上一冬天,那肯定直接成植物人兒啦。」
大夥正樂著呢,就看到兩輛警車和兩輛越野車開過來,停在大榆樹那邊,車上陸陸續續的,下來好些人。除了帶隊的李大隊長之外,還有幾位不穿警服的。
田小胖樂呵呵地迎上去,先和李隊長握握手,道了聲辛苦。然後,李隊長這才介紹說:「田書記,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虎嘯山莊的吳總和高總,今天登門拜訪,想跟你交個朋友。」
一說這話,田小胖就明白了,這是對方主動示好,準備和解。不由得心裡呵呵兩聲:打完巴掌,再給甜棗,俺們黑瞎子屯,可不喜歡吃這種甜棗。
要知道,前兩天草甸子那把大火,那是被大夥拼命給撲滅了,其中還有小霸王的巨大功勞,要不然,指不定燒成啥樣呢,那損失絕對不可估量。
現在你們沒轍了,就跑來裝好人,天真!
這時候,吳總很有風度地向田小胖伸出手:「田源書記,久仰久仰。我是吳國梁,幸會幸會。」
看看對方的面容,依稀有些熟悉,除了透出一絲蒼白之外,竟然有點那個人的影子。田小胖不由得抓抓後腦勺:「吳總啊,俺有個同學,叫吳棟樑,不知道跟你是啥關係?」
「那是我的叔伯兄弟,這樣一說,就更不是外人嘍。」吳國梁這兩天,也好好研究了一下黑瞎子屯,尤其是這位掌舵人田小胖。這才知曉,原來他的叔伯兄弟吳棟樑,就是折在這個小胖子手裡,心裡不免是又氣又恨。
不過呢,為了虎嘯山莊的利益,他也只能暫時忍下這口氣。老話說,沒有會不著的親家,等過了這碼事,以後再算總帳。
田小胖也嘿嘿兩聲:「那還真是有緣啊,要說俺那個同學啊,也是可惜了,不該對俺們黑瞎子屯動歪心眼。這人生在世啊,還得把心擺正,邪門歪道的,終不久長。」
咳咳,吳國梁輕咳幾聲:我們到這來,可不是聽你談人生講大道理的。
而田小胖呢,也沒有讓客的意思,就杵在場院這邊。看到這種情況,李大隊長心裡暗暗叫苦,蔫吧登的,開始往後閃。
他是辦案的老手,一瞧這架勢,就知道雙方肯定談不攏,而這兩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所以,還是躲得遠點比較好,別崩身上血。
而那位高總平時豪橫慣了,一瞧著架勢,不免噌噌冒火:「田書記,咱們兩家的事情,你想怎麼解決,劃出道兒來!」
田小胖朝李隊長招招手:「正好雙方當事人都在,李隊長不妨做個見證——」
還是沒跑了——李隊長只能硬著頭皮走上來:「萬事和為貴,都是鄉里鄉親的。」
「這話在理。」田小胖先贊了一句:「這事兒呢,其實挺好解決的。你們山莊的人呢,在俺們黑瞎子屯放了一把火;俺們黑瞎子屯的這些牲口呢,也挺氣人的,跑你們虎嘯山莊也放了一把火,就算是扯平了——」
這話聽著咋這麼彆扭呢!吳國梁和高總怎麼聽都有點不對味兒:好像我們虎嘯山莊的人,跟你們這的牲口劃等號是吧?
好在這個小胖子還比較明事理,沒有胡攪蠻纏,一句扯平了,叫他們心裡舒暢不少。
然後就聽小胖子繼續說道:「誰家著火都得受點損失,這樣吧,咱們就互相賠償對方的損失,最是公平合理。李隊長,您說呢?」
李隊長能說啥,只能點頭唄。心裡卻暗暗鄙視這個小胖子:這就開始給人家下套了是吧?
「不用不用,我們虎嘯山莊,只是燒了點柴火和兩排茅草棚子,也不值幾個錢。」高總很是大度地擺擺手,頗有些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意思。
田小胖也連連擺手:「那怎麼行,該是誰的責任,必須誰負責,就是你們虎嘯山莊損失一分錢,俺們黑瞎子屯也必須賠償。明碼實價,互不相欠,大夥以後還能愉快地玩耍。」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高總就叫過來身後一個虎嘯山莊管事兒的,叫他核算一下損失。至於虎老大,早就跟瘦猴一起,被關進局子裡。
這兩位,當然被當成了替罪羊,啥事都由他們背著了,估計這次得蹲幾年。
「田書記,虎嘯山莊損失是兩萬一千塊,不知道你們黑瞎子屯這邊,損失有多少?」高總很快就統計完畢,在他想來,黑瞎子屯這裡,就燒了點野草,還能獅子大張口不成?
涉及到帳目的問題,自然是有包大明白出頭,他拿著早就準備好的帳本兒,戴著老花鏡,走到田小胖身前:「這次俺們黑瞎子屯的草甸子涅,過火面積是三萬六千多平米。按照每平米產十斤雜草計算,一共燒了三十六萬斤雜草。按照去年的價格,一斤雜草一百元計算,一共損失三千六百萬。哎呀呀,這個損失,還是很大滴——」
啥,三千六百萬?吳國梁和高總都傻了:這幫人是窮瘋了吧!
這也太狠啦,不愧是黑瞎子屯啊,太黑了!就連李隊長都服了,這是宰人不用刀啊。
哈哈哈——吳國梁也被氣樂了:「田書記,你們村的人,都這麼喜歡開玩笑嗎?」
「開玩笑,誰跟你們開玩笑涅,俺們分分鐘都是十萬八萬滴,哪有時間跟你們開玩笑?」包大明白鄙視的眼神從鏡片上方射過來,然後,又隨手遞過來幾分複印件。「各位都好好瞧瞧,這是去年冬天,島國那邊的收購俺們草甸子上葦子的合同,上邊有具體金額滴;還有這份兒,是上面下發給黑瞎子屯的紅頭文件,要求俺們村保護好甸子上的雜草,不許外賣,一律歸上面收購。」
大明白把手裡的紙張抖得嘩嘩直響,這聲音在他聽來,簡直比捧起金幣落到錢堆兒里的動靜還要悅耳。
可是在吳國梁和高總聽來,卻猶如驚雷滾滾,震得腦子裡轟隆轟隆亂七八糟的。
掃掃這些合同和文件,當然不能作假。尤其是那份紅頭文件,名頭實在太大,驚得吳國梁的一張小白臉,都變得更加蒼白。
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田書記,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件事,是我們虎嘯山莊有錯在先,還望高抬貴手。」
正所謂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堂堂的吳大少,在省城都橫著走的主兒,平生還是第一次在人前低頭。
可是,不低頭不行啊,他手頭掌控的總資產,也就幾千萬的樣子,要是都賠出去,那還不傾家蕩產啊?
至於那位高總,則只剩下氣憤,那種滔天的氣憤,平時都是他仗勢欺負別人,何曾被人打臉,還是這種嘴巴子一扇就是好幾分鐘不停的。
實在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高總大吼一聲:「田小胖,你欺人太甚,今天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旁邊傳來包村長的一聲斷喝:「小兔崽子,跑俺們黑瞎子屯耍橫來了,俺們可都是不要命的,大夥抄傢伙,滅了這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村民是真聽話,全都往家跑,很快,手裡就拿著鐵鍬鎬把,三齒撓子四齒鉤子九齒釘耙等等武器,連同警察在內,都團團圍住。
驚得李大隊長連聲高喊:「鄉親們,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許械鬥——」
高總還叫號呢:「來呀,有膽子就照著小爺腦門子來一下,我要是眨巴一下眼睛,就是——」
還沒等他說完呢,就從大榆樹上落下一物,忽的一下,砸在他的頭頂,砸得高總眼前金星直冒,腳步踉蹌,在原地直畫圈。
真動手啊?本來也想耍橫的吳國梁一瞧,立刻慫了。李大隊長也急得直冒汗:早知道,今天出任務就申請配槍了——
田小胖也振臂高呼:「大夥聽著,先別動手。咱們有理說理,別動不動就給人一棒子啊,瞧把人給打的,萬一打傻了,咱們找誰要錢去!」
「小胖兒,沒人動手,剛才是大榆樹上掉下來一個大樹杈子,該著這小子倒霉,一下子砸腦門上了,哈哈,這就是報應啊。」包村長樂呵呵地從地上撿起來一截枯枝,好傢夥,比大腿細點不多,這玩意砸腦袋上,也真夠受的。
這樣啊,田小胖走到老榆樹跟前,伸手拍拍樹幹:「那還真不怪咱們,這棵大樹不愧是咱們黑瞎子屯的保護傘啊——」
周圍的人一聽,都直往後躲,離這棵邪門的大樹遠點:剛才這事可透著邪性,好好的,怎麼就掉下來一段這麼粗的樹枝呢,而且,還正好砸到高總的頭上,要說是巧合,這也太巧了吧?
正琢磨著呢,就看到從大樹背面的樹洞裡,鑽出來一個活物,嚇得大夥脊背上嗖嗖直冒冷汗。
只見一隻黃鼠狼,頭上扣著個破草帽子,立起上身,騎在一隻大紅狐狸的背上,就跟人騎馬似的。繞著大樹轉了幾圈,黃鼠狼就架著狐狸,朝人群這邊跑過來,小嘴一張,竟然口吐人言:「你說俺像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