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度過了一個難忘的中秋之後,遊客也回歸屬於自己的世界,田小胖家的客人也陸陸續續告辭。老爹老媽也回家了,田小胖又大包小包的,給拿了不少山貨。最後,只有梁小虎這個大閒人留下來照顧老爺子。
除了人之外,田小胖還送走了雌豹一家。豹子的傷勢痊癒,田小胖也養不起這個吃肉的大爺。而且,兩個小豹子也逐漸學會了進食,一家三口都不是吃素的,誰受得了?
小丫和小囡囡幾個小娃子,最捨不得小豹子了,這幾個月,天天在一起玩耍,早就成為最好的玩伴。孩子的感情和動物幼崽的感情,都非常真摯,或許,這也算作是一種友情吧。
飽飽地餵了一頓牛肉之後,就到了分別的時刻。小丫挨個抱抱兩隻小豹子,最後又拍拍雌豹的腦門:「以後一定要常回來串串門啊——」
田小胖咂咂嘴,沒吱聲,估計以後肯定又會多出像熊娃子小黑這樣的,時不常來蹭吃蹭喝。不過,看著幾個小傢伙都眼淚汪汪的,他又怎麼忍心阻止呢?
來就來吧,來吃大戶好啦,大不了胖哥多賺點錢,還差你們這口吃的——田小胖心裡暗暗下定決心。
還有那幾隻小狗崽,現在也快長成半大子了,它們也天天跟小豹子在一起骨碌,似乎也知道分別,一個勁吭吭唧唧的,使勁用舌頭舔著兩隻小豹子。
最親熱的是兩隻小貓崽,在雌豹身前撒嬌打滾的,它們吃了一個多月的豹子奶,算起來,也是雌豹的乾兒子呢。
小光光也走上前,向一隻小豹子伸出雙手,小豹子立刻就立起兩隻前爪,搭在小光光的小手上,腦袋也扎進他的懷裡。平時,他們經常玩這種小把戲。
「再見小豹子,我會想你的,我的小夥伴。」小光光鄭重地說著,就像一個小大人兒。
「小豹子,以後遇到壞人就回來找俺,俺幫你打壞蛋呦!」小囡囡舉著小拳頭,臉蛋上還掛著淚珠,很萌很勇敢。
「天若有情天亦老,動物有情人有情。」楊老爺子也頗有幾分感慨。到了他這種年歲,已經看淡了許多事情,但此時此刻,心中還是多了幾分孺慕之情。
最終,雌豹還是領著兩隻幼崽出了大門,迎接它們的,是廣闊的森林,一片更加廣闊的天地,那裡,才是它們真正的家園。
吼——園子裡傳來一聲熊吼,估計是這傢伙看到豹子一家重歸自然,有點眼饞了。
這幾天,大公熊消停多了,對人類的攻擊性也基本沒了。田小胖不是要把這些猛獸變成溫順的小綿羊,只要不主動攻擊人類,就完全可以放熊歸山。
於是拿著一把剪刀過去,把大公熊身上的繩索都剪斷,這傢伙掙扎了半天,這才爬起來,抖抖身上的長毛,然後嗷的一聲,猛的向田小胖撲去。
這個確實有點出乎意料,還以為這傢伙改造好了呢,誰成想抽冷子下手啊。猝不及防之下,田小胖一下被撲倒在地,仰面朝天,看著人立而起、張嘴咆哮的大黑瞎子:「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等會兒俺非摔得你媽媽都不認識你不可!」
大公熊只是示威性的吼叫兩聲,並沒有繼續攻擊,估計只是想出口氣,當初被田小胖給活捉,俺大老黑不要面子啊?
然後就不再搭理田小胖,反倒轉過頭去,朝小丫他們幾個晃著大腦袋,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還是小白機靈,抱來一棵大白菜,大黑瞎子果然吭哧吭哧吃上了。氣得田小胖直哼哼:好白菜都叫熊啃啦!
這時候,前院的包大明白來叫田小胖去地里幹活,正好看到這一幕,立刻扒著柵子看熱鬧:「小胖啊,沒吃早飯咋滴,咋還叫黑瞎子給撂倒了涅?」
田小胖躺在地上蹬蹬腿,然後一躍而起:「俺這不是讓這熊玩意找找自尊心嘛,免得回到林子裡自卑。」
包大明白也嘿嘿笑:「你可拉倒吧,別整客觀理由啥滴,俺瞧你是黑瞎子上門——熊到家了;黑瞎子蹲房脊——熊到頂了;黑瞎子跳井——熊到底嘍!」
不是,明白叔,你哪那麼多熊啊?田小胖也是無語了,最後惡狠狠地瞪了大黑瞎子一眼:「就知道吃,黑瞎子照鏡子——瞧瞧你那熊樣!」
大公熊吃飽喝足,也終於走了,這傢伙還不走尋常路,直接把柳條柵子給鑽了個大窟窿,然後搖搖擺擺地溜達出去。
嚇得外邊的包大明白趕緊離這個暴力熊遠點,還好,大公熊只是朝他低吼一聲,然後就往林子那邊奔去。
「大熊熊,常回來啊——」小囡囡揮舞著小手還喊呢,結果被乾爹給阻止:「這種熊貨,以後還是不要回來的好!」
送走了雌豹一家和大公熊,家裡立馬清淨不少,田小胖也感覺身上輕鬆許多,招呼了小娃子們,一起去地里幹活,白菜蘿蔔啥的,也該收了。
走到大街上,正好看到老道閒逛呢,除了梁小虎之外,村子裡多出的另外一個閒人就是這個飄然老道了,不過,黑瞎子屯不養閒人,田小胖也就把老道抓了壯丁。
一開始,老道還唧唧歪歪地講條件,後來田小胖叫他按照一天二百塊錢的標準,交食宿費,老道這才不吭聲了。
白菜地就是原來的西瓜地那邊,西瓜罷園之後,栽種的白菜蘿蔔之類。本來只有黑瞎子屯的人,肯定是吃不了這麼多的。不過現在看來,多種點還是對的,又是遊客又是醫療隊的,得老鼻子吃的了。
到了地頭一瞧,只見不遠處有一隻大野豬,正吭哧吭哧地吃白菜呢,田小胖大怒:「好白菜都讓豬拱了,必須殺了吃肉!」
「俺瞧著咋好像是豬不戒涅?」包大明白立刻過來講情。
田小胖也就是說說,當然順坡下驢:「那俺看在它老丈人的面子上,饒了它這回吧。」
大夥都跟著嘿嘿樂,包大明白也不以為意,還念叨起豬不戒的功勞來:養豬場裡,陸陸續續的,已經生了好幾窩野豬崽,都是他姑爺做出滴貢獻。
趕走了豬不戒之後,大夥掄著菜刀上陣,一人一壟,揮舞著菜刀,從地頭砍到地尾,挨個把白菜放倒,然後再運到牛車上,拉回村里,該醃菜的醃酸菜,該下窖儲存的就下窖。
田小胖最來勁,一手一把菜刀,一邊砍嘴裡還一邊念叨:「想當年,俺兩把切菜刀,從南天門砍到蓬萊東路,砍了三天三夜,眼睛都沒眨一下——」
大夥都離他遠遠的,生怕被菜刀給掄著。包大明白跟老道搭夥,把白菜碼到麻袋上,然後抬著白菜運到牛車上。今年的白菜棵太大,用手抱的話也抱不了幾棵。
就這產量,黑瞎子屯肯定是消耗不了,出售的話,蘿蔔白菜根本就不值錢,三毛五毛的一斤,那才叫「白菜價」呢。
不過也不用擔心,反正養殖場那邊的野豬啦,鴨鵝之類,肯定能幫著消化嘍。
看到田小胖把白菜都砍偏了,掉了不少白菜幫子,包大明白就有點心疼:「小胖啊,你悠著點,你這是白菜地里耍大刀涅,把棵都嘮散了咋滴?」
「那邊有人拔蘿蔔呢,好像不是咱們村裡的人吧?」有人指著南邊的蘿蔔地叫嚷起來。
大夥一瞧,還真有個人,正扛著根大蘿蔔跑呢,估計是聽到這邊的動靜了。
「咋還有偷蘿蔔的呢?」黑瞎子屯周圍二三十里都沒人家,大老遠跑這偷個蘿蔔,你說不是有病嗎?
老道別看年紀不小,但是眼神卻好使,手搭涼棚,遮住陽光瞧了瞧:「應該是哪來的流浪漢,衣衫襤褸的都露肉了,也是可憐之人。」
「這樣啊,那招呼到咱們村里吃點飯兒啊!」田小胖嘴裡嘟囔一聲,然後拔腿就追,嘴裡還大聲吆喝:「站住,你給俺站住啊——」
那人回頭望望,然後就跑得更快了,連肩膀上扛著的大蘿蔔都扔了。
「小胖啊,你這拎著兩把菜刀攆人,誰敢站住哇。」包有餘在田小胖身後喊了一嗓子,小胖子這才訕訕地走回來,人都跑沒影兒了,繼續幹活吧。
一上午就把白菜收完了,包大明白卻有點不滿意,嘴裡一個勁磨嘰:「今年這白菜咋長滴,這長得也太好啦,俺想找點合適滴,留著當凍白菜,愣是找不到涅?」
一般來說,地頭地腦種的白菜都長不好,沒抱心的白菜,俗稱趴拉棵子,這個留著做凍白菜最好吃。可惜,白菜地里一水水都是好白菜,被野豬拱的除外。
有人給大明白提醒說,包二懶的養豬場那邊,有塊空地種了點白菜。不過包二懶不是啥正經莊稼人,種的晚了點,到這會白菜還沒抱心呢,當凍白菜正好。
「這懶漢還是有點好處滴,以前是窮有理,這回是懶有理涅——」包大明白也樂了。
說包二懶,包二懶就到,這傢伙甩著大鞭子,趕著大大小小上百頭豬,向白菜地這邊溜達過來,地里剩下的白菜幫子啥的,正好餵豬。由此可見,這個曾經的懶漢,現在也上心了。
尤其是那些跟在母豬身後的小野豬,一個個溜光水滑、跑跑噠噠、歡歡實實的,瞧著就招人稀罕。
「二懶啊,大明白惦記上你豬場的那些白菜呢。」旁邊有人開起玩笑。
包二懶輕輕晃著大鞭子:「俺那白菜,今天早上都叫豬給拱了。大明白你要是現在去的話,沒準還能拱兩棵剩菜。」
雖然被罵成豬了,但是包大明白一點也不著急,吧嗒了兩口小菸袋,開始醞釀反擊:「二懶涅,俺說的不是白菜,是你老婆。在娘家呆了差不多二年來滴,萬一叫誰家滴小野豬給拱了咋整?」
大夥最願意看的就是這倆人鬥嘴,平時多數是包二懶處於下風,因為老婆孩子是他永遠的痛,常常被包大明白抓住這個往死里懟。
不過今天呢,包二懶卻顯得滿面春風:「俺老婆不用你惦記,包日娜前些日子去俺丈人家裡給說和了,等忙完秋收,就去把俺老婆孩子給接回來。」
「好事啊!」大夥也都跟著高興,田小胖也不聽他們扯淡了,上去拍拍包二懶的肩膀:「到時候,大夥幫著你好好辦置辦置。等啥時候去接人,也叫俺一聲,咱們這頭,怎麼也得有幾個站腳助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