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此時臉色難看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整個人都氣的渾身開始顫抖了。
還是剛剛的那個少年。
他憤怒的指著魏徵開口道：「老匹夫，今日你要是不給我們一個說法。」
「我們今日就不走了。」
「就是。我們不走了。」
「我們倒是要看看後人怎麼看你。」
「到時候史書會記載你魏徵沽名釣譽！」
「若不然你就進宮去找陛下請罪。說此乃是你等的私心，將公平還給我們。」
「不然我們就不走了。」
「對我們不走了。」
「魏徵！！！」
「老匹夫！」
「打他，我們打他！」
接著數不清的菜葉子開始朝著這邊來了。
魏徵身邊的護衛根本就阻擋不了。
許多葉子就那麼落在了魏徵的身上。
魏徵此時想要說什麼。
可是他感覺自己胸口悶得慌，喉嚨中不知是堵上了什麼東西。
他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魏徵看著眼前這些正是青春年華的學子。
如今朝著自己憤怒打砸的樣子。
他忍不住眼眶紅了起來。
兩行渾濁的眼淚落下。
他等了很久很久，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機會。
他想要找機會破開世家對上升渠道的禁錮。
他想那麼打開一個小小的口子也好。
也能讓寒門子弟出來透透氣。
他想為寒士打開這道天門啊。
可是很明顯的是這件事並沒有那麼好做，甚至剛剛開始就已經胎死腹中了。
他有些悲哀。
整個人渾身都充滿了無力。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烈日，感覺自己遍體生寒。
一個無形的牢籠將他鎖住了。
他要伸手去將這個牢籠打開一個口子。
可總有人前赴後繼的要堵住。
而且這些人還都是牢里的人。
他不怪這些學子。
他只是覺得悲涼和憤怒。
他胸口的憋悶已經變成了疼痛。
十分劇烈的疼痛。
臉色都開始紅了起來。
他幾次張嘴。
最終一腔的憤怒，一生的熱血。一輩子的追求。
化作了一口黑血。
他一口鮮血吐出來。
接著重重的就倒在了地上！
「大人！」
「老爺！」
「大人！」
「快快快，抬回去，抬回去！」
周圍的學生們都恐慌了。
下意識的場面都安靜了。
最前面還是那個年輕人開口了。
「大家別相信！」
「他在假裝呢，他就是想跑了！」
「我們就不走。」
「我們不要上當啊！」
「對對對！」
「對對對！」
「我們都不要相信！」
這時遠處大隊的士兵開始朝著這邊開了過來。
這些士兵快速的就將街道口堵住了。
隨後在士兵的護衛下李承乾走了進來。
剛進來就看見了門口的血跡。
他在旁邊聽到了一段，本身就已經憤怒的走了出來要發火了。
看見這攤血跡之後本能的就更加覺得不好了。
「先生怎麼了？」
家丁則是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太子殿下，老爺剛剛吐血了，昏過去了，他昏過去了。」
李承乾則是轉身就朝著裡面走去。
少年此時看著李承乾的背影道：「太子殿下，學生張煌求問話！」
「太子...」
「塞他一嘴馬糞！」
「讓他閉嘴！」
李承乾接著消失在了門口。
魏徵臥室。
李承乾剛剛走進來就看見魏徵身邊有兩個小老頭在說著什麼。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李承乾則是皺眉道：「先生怎麼樣了？」
一個年長一點的張太醫開口道：「太子殿下，魏大人本身身體就已經非常不好，如今更是氣急攻心。」
「怕是....怕是不成了。」
李承乾則是眼前一黑，接著死死的看著張太醫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
張太醫則是苦澀一笑道：「殿下，魏大人這是到時候了，本身身體就已經非常孱弱了，就算是沒有今日也最多只有一兩個月了。」
「殿下之前是知道的。」
李承乾則是咬著牙皺眉道：「先生還能醒來嗎？」
旁邊那個黃太醫開口道：「應當是可以醒來的。」
「剛剛把脈發現魏大人的脈象開始有了迴轉。」
「也有了生機。」
「這是....」
李承乾則是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道：「這是迴光返照對嗎？」
兩個太醫都是默默的點頭。
李承乾則是看著他們兩人開口道：「好好照顧先生。」
「孤去處置些事。」
接著轉身就要走。
這時床榻上傳來了魏徵的聲音！
「可是太子？」
李承乾趕忙來到了床榻的位置坐下來。
伸手抓著魏徵的手！
「先生！」
「是我！」
魏徵此時十分虛弱的一邊喘息一邊埋怨的眼神看著李承乾！
「殿下，你不該來的。」
「 你知道老夫是什麼意思。」
「這樣的情況殿下也該有猜想！」
魏徵則是也反手抓著李承乾的胳膊道：「老夫幾年之前就跟你說過。」
「老夫畢生之所願便是能教導出一個真正懂百姓，懂萬民疾苦的後世之君。」
接著他一臉欣慰的看著眼前的李承乾！
「目前來看是做到了。」
「第二件事便是想要打開束縛，想要為天下所有受難的百姓找到一條歸路。」
「這件事老夫是做不到了，就要交給你來做了。」
「第三件事便是想要做這個先行者。」
「老夫要為天下寒士開龍門！」
接著他看著眼前的李承乾有些哀傷道：「你不該來的。」
「老夫死了才好。」
「老夫死了之後才會震動天下。」
「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會推行下去。」
「用老夫的這條命來換這一道天下寒門的小口子。」
「值了。」
「值了啊。」
「你不該來的。」
「你是太子儲君。」
「日後你還要走下啊。」
「若是你參與進來，他們就更加有了藉口來打擊殿下，到時候殿下就沒有前路了。」
「殿下，你回去吧，你現在就回去吧。」
「你....」
「咳咳咳！」
「咳咳咳！」
魏徵開始著急的咳嗽了起來。
李承乾則是眼神溫和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他伸手輕輕的抓著魏徵的手臂。
語氣十分溫和但是異常堅定的開口了。
「先生，我知道。」
「弟子知道。」
「弟子什麼都知道！」
「可是我還是來了。」
魏徵則是看著李承乾堅定的樣子。
兩雙眼睛對視。
魏徵所有的話都化作一聲長嘆！
接著看著李承乾老淚縱橫！
滿臉都是淚水
他伸手摸著李承乾的腦袋！
「痴兒啊。」
「痴兒！」
「可是你接下來就難走了。」
「難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