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此時看著李承乾下意識的張嘴。
接著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臉色變的非常難看。
李承乾則是乾脆的繼續開口道：「既父皇看重魏王，為何不在早年便取兒臣而立魏王？」
「早年兒臣尚小，廢立尚有轉圜餘地。」
「如今兒臣已經做了十八年太子。」
「整整十八年的太子。」
「兒臣做了十八年的太子。」
「如今還有餘地嗎？」
「父皇要魏王住進武德殿，給他和兒臣一樣出行的規制，給他修建了諾大的王府，給了他結交大臣的權力，您毫不掩飾的向世人展示對他的喜愛。」
「他大肆的結交群臣，朝中多有對兒臣攻訐。」
「他們步步緊逼。」
「他們一步不讓。」
說著說著李承乾開始忍不住聲音大了起來。
「他們開始四處找我的毛病。」
「他們的黨羽開始發了瘋一樣的要將我從太子的位置上拉下來。」
「我一起長大的弟弟要我死。」
「我的父親寧願聽別人的進言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
「我的舅舅看著您的臉色，毫不猶豫的將我一腳踢開。」
「我惶恐，我害怕，我不安。我焦躁。」
「這一切的種種都在告訴我。」
「我不反抗就是死。」
「我大伯李建成的未來就是我的明日！」
「父皇想問我為什麼想造反？」
李承乾則是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李世民道：「謀反是為了自救，自救就必然要冒犯根源。」
李承乾死死的盯著李世民的眼睛。
「我知道我明天就不是太子了。」
「可能就身首異處了。」
「父親！！！」
「我都知道！」
「可是我依舊來了，帶著我十八年的委屈，帶著我十八年的怨憤，帶著我十八年的不甘。」
「即便是身首異處，我也來了。」
李承乾說到這裡的時候臉色變的異常難看，紅著眼睛梗著脖子流著淚死死的看著李世民開口了。
「你知道你偏袒魏王朝野議論。」
「你知道魏王他們咄咄逼人」
「你知道總有一天矛盾會徹底爆發。」
「你知道！」
「你什麼知道！」
「你明明知道我才是太子，但是依舊要給魏王無盡的幻想。你要給百官無盡的幻想，你要將我逼上絕路。」
「為什麼？」
「父皇！」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要這麼懲罰我？」
李世民此時臉色煞白。
渾身幾乎都在顫抖。
「李承乾！」
「你放肆！」
李承乾則是緩緩的伸手將自己的束髮冠拿下來，就那麼直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你喜歡魏王，想讓魏王做太子，兒臣都答應。」
「這個太子不做也罷！！！」
接著他猛地從懷中一拽，拽出了三尺白綾。
「兒臣身為人子。」
「豈能讓父親背上教子不嚴的罪過。」
「兒臣今日就回去吊死在東宮門口。」
「也省的魏王說什麼父皇是老二，他也是老二，說您說他最像小時候的您，父皇疼愛自己是應該的。」
「死後下去見到爺爺母親問我為什麼造反！」
「我就告訴他們。」
「有造反的爹，自然就有造反的兒子！」
接著轉身就走。
拖著瘸腿一瘸一拐的就朝著門口的位置去了。
李世民整個人臉色煞白。
嘴唇都開始哆嗦。
他伸手指著李承乾的後背。
「李承乾....
「朕....」
「朕.....」
李承乾則是突然就在門口回頭看著李世民道：「怎麼？父皇是要打我嗎？」
「也是，小時候最疼我的是爺爺，如今爺爺不在了。」
「後來娘親也不在了。」
「如今我這個父親不愛，弟弟算計的死瘸子。」
「還不是誰想打就打嗎？」
「父皇。」
「我回來了。」
「你打吧。」
「反正我是沒娘的孩子了。」
李世民此時死死的望著李承乾的樣子，就差一口氣上不來就過去了。
艱難的開口。
「滾！」
「你給朕滾。」
「趕緊滾！」
李承乾則歪頭開口道：「真不打了？」
「滾！」
隨後一本書飛了出來。
李承乾轉身就走。
別看是瘸子。
走起路來是快著呢。
李世民看著離開的李承乾背影，接著猛地轉身一把手就將桌子上的奏摺全部都給甩在了地上。
「逆子！」
「你放肆！！！！」
接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現在腦子裡就剩下倆字了。
造反。
兒子來造反了。
接著他猛地開口道：「東流。」
他的身後很突兀的出現了一個黑衣中年男子。
「屬下在。」
「高明造反的事確實是真的？」
東流冷冽的臉上有些動容道：「確實是真的，只是不知為何...」
李世民則是微微皺眉道：「高明最近可有什麼不同之處？」
東流則是眼神閃爍道：「麗竟門的人看殿下起來，先是換了衣服，隨後就去祭拜了皇后娘娘。」
「隨後來宮中面見陛下。」
「並無什麼異常。」
「只是今日的殿下....有些.....有些.....長大了。」
李世民則是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隨後摸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門口的位置。
眼神有些深邃。
他不僅沒有生氣。
居然笑了。
笑容有些古怪。
「觀音婢。」
「你看見了嗎？」
「小老虎也會咬人了。」
「也知道來抓朕的七寸了。」
「有那麼點意思了。」
「聽話的孩子沒出息。」
「男孩兒折騰些是好事。」
東流則是低頭根本不敢說話。
李世民則是嘴角掛上了笑容繼續開口道：「高明，你想用這種方式來抓朕的痛腳，這一局你是贏了。不過咱們父子來日方長。」
「先胖不算胖。」
「後胖才能壓倒炕。」
「咱們走著瞧。」
麗竟門主東流傻了。
他看不懂了。
平日裡陛下不是喜歡魏王不喜歡太子嗎？
今日太子不是來造反的？而且還狠狠的給陛下扎了心。
不是應該暴怒？斥責？打板子？乃至於直接廢掉嗎？
可是這些都沒有。
怎麼感覺陛下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看著還有些高興呢。
這是一對兒什麼父子啊！
他真是看不懂了。
李世民此時則是回神道；」朕什麼時候說過魏王像朕？什麼時候說過家裡的老二都有出息？朕怎麼不記得了？」
「東流，朕說過嗎？」
東流此時愣了下不知如何開口。
李世民則是眯著眼睛看著東流道：「朕說過嗎？」
東流立馬聚精會神道：「陛下沒說過。」
李世民則是搓搓手黑著臉道：「那你還愣著做什麼。」
「給朕詔魏王李泰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