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公山的激戰還在繼續。
或者,不能將這形容成一場戰爭。
這完全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一場高至行對蜀地叛軍的屠殺。
只看見那些天火雷,宛如不要錢的雨點一般,不斷從天上落下。
轟隆隆的炸響聲以及那一團團火焰,不斷在臨江的道路上炸起。
在如此狹小的環境當中,天火雷的威力被提升到了最高點。
從天上落下來的天火雷,幾乎稍有落空,幾乎都落進了蜀地叛軍的人群里。
在天火雷爆炸之後所產生的衝擊波中,叛軍士卒苦苦掙扎。
爆炸產生的火焰,會燃燒他們的身軀,衝擊波又會攪碎他們的五臟六腑。
而那些被衝擊波激射而起的石塊,在此刻都變成了要人命的利器,輕而易舉的就能擊穿士卒們的身軀。
當然,最可怕的還不是敵人給他們造成的傷亡。
在巨大的爆炸聲下,那些用於拉車的馬匹突然暴躁起來。
一些馬匹直拉著馬車在人群中橫衝直撞,運氣好的士卒被撞飛到江水裡。
運氣不好的,乾脆被戰馬給踩得骨斷筋折,隨後又被自家同胞給活活踩死。
而這時候,那些刀盾手再也頂不住上面的亂石,亂石滾木直接砸進人群當中。
有些人被砸的腦漿迸裂,紅的白的流了滿地。
有些人則是被砸飛砸死,其狀態著實慘不忍睹。
戰鬥開始不過片刻時間,蜀軍的傷亡就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字了。
而最可憐的還是那員蜀地叛軍將領。
他本來還在指揮著帳下士卒抵擋敵人的攻勢。
但一顆天火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戰馬旁。
他幾乎連怎麼回事兒都沒搞清楚,就被天火雷爆炸後產生的氣浪直接掀飛。
人還在半空中,與他一同飛起來的石子就將他的身體貫穿,落入水中時已然氣絕。
而且這些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頭頂的天火雷落下之際,地面上早已被布置好的炸點也在這一事件開始發作。
轟隆隆的炸響聲,帶起泥土塵沙,地動山搖,地面塌陷。
巨大的爆炸威力,使得半面山體都跟著一起坍塌。
許多叛軍士卒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便隨著塌陷的地面以及山坡上滑落下來的泥沙一同落入湍急的江水當中。
一時間,江水裡的求救者無數。
但他們的命,沒人救。
也沒人會可憐他們。
高至行不會,襄陽軍的士卒也不會。
在他們眼中,這些不過就是一群叛國賊罷了。
他們活著也是浪費國家的資源,甚至還會殘害自己的同胞。
而站在山坡之上,望著下面的慘狀,高至行緩緩地背起手,高挑著嘴角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
另一邊。
潤州城方面。
李承乾已經率軍堅守潤州城十日有餘。
而今天一早,終於有好消息傳了回來。
齊鴻不負眾望,拿著李承乾給的定唐刀,斬殺了不服從命令的兩名折衝都尉,隨後率軍截斷了叛軍退路。
當聽聞這消息時,李承乾亦是仰面大笑。
他道:「齊鴻啊齊鴻,沒枉費我信任你一場啊。」
旁邊的朱谷也開口道:「殿下,叛軍的退路以斷,不多時日,應該就會退兵回去了吧?」
「不可能。」
李承乾搖頭道:「雖說這些叛軍攜帶的糧草輜重不多,但也絕對不會這麼輕易退兵。」
他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拉仇恨的能力的。
這幫人為了殺他已經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就算是叛軍想撤,他們背後的金主財閥肯定是不能讓他們撤走的。
「我猜想。」
「接下來,我們將迎接的是叛軍更加猛烈的進攻。」
李承乾抬頭望向朱谷,道:「真正的戰爭,才剛剛到來啊。」
聽聞這番話,朱谷也明白了。
他輕嘆口氣,道:「這些叛軍可真是坑人啊。」
「若這世上的人都知道知足二字,哪裡還會有戰爭?」
李承乾苦笑道:「不過,真是苦了那些無辜的百姓了,這一次他們怕是又要遭逢劫難啊……」
聞言,朱谷有些不解的問:「殿下,您這話何意?」
「你想啊。」
李承乾道:「若你是叛軍首領,你現在沒了糧草,但是還想繼續圍城,你會怎麼做?」
朱谷略作思索,隨即抬頭道:「去搶,去搶百姓的……」
「那不就對了?」
李承乾嘆息道:「所以我才說,接下來才是江南百姓苦難的開始。」
聽聞這番話,朱谷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憂慮起來。
的確,在接下來的戰爭中,江南百姓才是真正要被迫害的時候。
……
叛軍方面。
中軍帳中,一員大漢端坐主位。
這人不是旁人。
正是當下那支叛軍的統帥溫通。
也正是他率隊圍困的李承乾。
就在溫通在中軍帳和諸多將官討論攻城事宜的時候,一名斥候跌跌撞撞的衝進了中軍帳。
他插手急聲說道:「將軍,我軍長江防線被人攻破了。」
「什麼?」
溫通直徑站起身來,說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斥候見他的表情,心頭一顫,頭垂得更低了:「我軍長江防線被人攻破了。」
聽見這話,溫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後軍防線被攻破了?
那己方的後路不就斷了麼?
糧草不也斷了麼?
一時間,溫通只覺得胸口發悶。
因為他們起事匆忙又是急匆匆的向江南道奔襲過來,所以並沒攜帶多少糧草輜重。
畢竟他們的原定計劃是儘快攻占江南五州,隨後利用這五州來徵集糧草。
就算是攻不下來,他們也可以在原地駐守,等待後續部隊將糧食送過來。
可現在,潤州城久久都攻下來不說,長江防線還被人給攻破了。
如此一來,他們就只有兩條路可選了。
要麼繼續圍城,要麼趕緊後撤去打通自己的後路。
而相比於前者來說,顯然後者更為重要。
畢竟,只要不是個傻子就能看得出來,這長江南麓的防線對於他們來說有多重要。
「那些留守的人都是豬嗎?」
溫通直咬著牙道:「難道他們不知道出了事兒,提前派人通知一聲嗎?」
「將軍。」
「這,這也不能全怪那些兄弟。」
斥候咽了口唾沫說道:「主要是敵人來的太多了,漫山遍野,足有數萬人啊,我們不過八千人馬,哪裡抵擋得住呀……」
數萬人?
溫通也是有些懵了。
他們是哪裡來的那麼多人?
而且,若是他們有那麼多人的話,為何不與己方正面剛,而是去偷襲己方後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