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劫了一通的李承乾,著實是笑不起來了。
而他現在,只想把滿心的火氣發泄出去。
當下,他便帶著眾人一路來到織布的廠房。
此刻,從民間招收的工人們,正在熱火朝天的工作著。
而見到李承乾到來,作為工廠負責人的小吏也是立馬跑了過來。
他拱手道:「小人參見殿下,殿下今日怎麼有空,來這裡了?」
「當然是有事兒找你。」
李承乾直接將寧冉冉給他的布絹,丟到了那小吏的手中。
他道:「這布是怎麼回事兒?」
見狀,那小吏也有些發愣:「這布,有什麼問題嗎?」
「你說呢?」
寧冉冉也是個急脾氣。
她道:「這布脆的跟紙一樣,一揉就碎,你這不是糊弄我嗎?」
「寧小姐,你們寧家可是咱們的大客戶,我們怎麼可能糊弄您?」
小吏看了眼手中的布,輕輕一撕,瞬間便破碎。
見此情景,小吏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顯然,他也是沒想到,這布竟然這般脆。
隨後,他直將布絹握在手中,然後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他看向寧冉冉,道:「寧小姐,這布上怎麼一股子酒味?」
「酒味?」
「怎麼可能?」
「這布是我從運貨的馬車上,直接拿出來的。」
寧冉冉滿面不可思議的接過布絹,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布上面的酒味雖然很淡,但卻也依舊能聞得到。
這一下,兩個人都愣住了。
他們皆將目光投向李承乾。
而現在,饒是李承乾反映在慢,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李承乾雙眉緊鎖,道:「帶我倉庫。」
那小吏也不敢遲疑,趕忙領著李承乾朝著倉庫方向走去。
倉庫內,囤積著許多還未來得及投入使用的布料。
李承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徑跑到了一堆貨物的近前。
他將手伸進布絹當中,待到他抽出手時,手心手背全都是濕的。
放在鼻下嗅了嗅,滿滿的都是濃重的酒味。
布碰到烈酒,就會有一定程度的老化,更何況還被酒水泡了這麼久?
這定然是會出問題的。
見此情景,李承乾也知道,自己這一定是被人給暗算了。
李承乾看向那小吏,道:「找人清點一下,一共損失多少。」
小吏也知道大事不好,不敢遲疑,趕忙出去叫人。
待到清算了損失之後。
李承乾想撞牆的心都有了。
幾乎倉庫內所有存下的布都被澆上了烈酒。
這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就是這倉庫內的所有布,全都廢了。
聽著下面人的匯報,李承乾的目光都變得陰鬱起來。
說真的,李世民與長孫無忌也是第一次看見李承乾這般模樣。
早前這傢伙不論遇到什麼事兒,永遠都是樂呵呵的,仿佛不知愁一樣。
可這一次,他怒了,臉色陰鬱的就跟三九天一樣。
他看著身旁的小吏,直道:「我將這廠子交給你,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那小吏也是被嚇得不輕。
他跪在地上,身軀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小人有罪,小人該死……」
「該死?」
「你死了,就能解決事情嗎?」
李承乾直接咆哮道:「你知道府衙會因此損失多少錢嗎?」
那小吏直接將臉都貼在地上了。
這整整一倉庫的布,總價值不計其數。
而且為了保住廠子的名聲與面子,李承乾必須得將之前售賣出去的貨物收回來。
連貨帶錢,搞不好這一個月以來的生意都是白做。
李承乾雖不是一個為名利折腰的傢伙。
但一下子損失這麼多錢,任誰都得難受。
而且最讓李承乾難受的不是這些。
是他無法面對那些工人。
為了讓工廠儘早進入正軌。
那些工人可都是沒日沒夜的趕工,就是為了多存一些貨,滿足那些前來購貨的商賈。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擴大經營規模,才能讓工廠多招工人,才能讓更多的百姓可以吃飽穿暖。
可現在,一切都得從零開始了。
他們的努力,全都毀了……
想到這些,李承乾臉上的怒意更勝。
「查,給我查,三日之內,我要一個結果。」
「否則,你就自己去給那些辛苦勞作的工人,一個交代吧。」
話落,他也不管那小吏是什麼表情,直接邁步就朝著李世民走去。
他低著頭說道:「父皇,這事兒是孩兒的失職,請父皇責罰。」
畢竟,這廠房是朝廷投資建設的,錢也是朝廷拿的。
如今變成這般模樣,李承乾作為總負責人,自然是要背負首要責任。
「沒關係。」
李世民昂了昂頭,道:「錢沒了,回頭賺回來就好,不是什麼大事兒。」
「可是……」
李承乾抿了抿嘴,說:「這些布都是那些工人,沒日沒夜趕出來的呀……」
「那也沒關係。」
「以後多多補償他們就好。」
「這一次,就當長個教訓,以後你可務必得看管好身邊的人。」
李世民最後一句話,說的明顯別有深意。
他李承乾什麼都好,就是太信任自己身邊的人了,連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這是讓李世民最為擔心的。
從清瓷的事情開始,再到現在,都多少次了?
可他李承乾就是不長記性。
李世民搖頭嘆息一聲,道:「乾兒,你也該長大了,有些事兒,父皇不教你,你也應該懂了。」
聞言,李承乾抬頭看了眼李世民,滿眼都是無奈。
他又怎會不知,自己有這個毛病?
可是他真的是沒辦法啊。
他真的沒辦法把別人想的那麼壞。
李承乾搖頭嘆息一聲,道:「孩兒,受教了……」
因為這一趟是微服出巡。
李世民並不能在此處停留太久。
他還要回長安城,繼續處理國務。
所以,他只在李承乾這裡住了兩日。
待到參觀完了所有的工業項目後,便啟程回往長安。
在離開那一日,李承乾縱馬送他與長孫無忌來到渡口。
臨別之際。
李世民將李承乾叫到身側:「涼州的事兒,做的不錯,爹以你為榮。」
聞言,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他道:「父皇謬讚了,孩兒做這些,真的不值一提。」
「值不值一提,我說的算。」
李世民輕笑一下,隨即道:「回去吧,等閒暇時,我還會再來的。」
「好,父皇別忘了幫我向母后帶好。」
李承乾也揮了揮手道:「等到處理完了這邊的事情,我就回長安,親自與母后請安。」
聞言,李世民咧了咧嘴,笑的無聲。
望著船隻漸行漸遠。
李承乾的眼神,逐漸也變得複雜起來……
有些事兒,他想躲也躲不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