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與杜雅是逃出來了沒錯。
只是沒跑出多久,李承乾的神志就開始有些模糊不清了。
還不等走出樹林,李承乾便一頭栽倒在地。
這情景可把杜雅給嚇得不輕。
她趕忙上前查看。
這時候李承乾已經再度陷入昏迷,並且身體止不住的打擺子。
她伸手輕撫了下李承乾的額頭。
這才發現,李承乾的身體燙的宛如火爐一般。
她看了看四周,隨後奮力的將李承乾從地上扶起,攙扶著李承乾一路向前行進。
她知道,很快那幾個懶漢就會發現她們已經不再房間之內。
屆時,以他們那死纏爛打的個性,勢必會追擊而來。
自己受不受辱的事兒,她已經置之度外了,但李承乾肯定是死定了。
現今,她滿腦子都是第一次救他以及他救自己的場面。
「千萬要挺住呀……」
「你可是答應了我,要讓我與爹爹不必再過流亡的日子了……」
似是聽見了她的話。
李承乾微微睜開眼,聲音虛弱的回了句:「我答應過的事兒,一定不會忘的。」
聞言,杜雅愣了下,咬了咬嘴唇:「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不許死……」
不知他們在這叢林中穿梭了多久。
又不知李承乾在中途倒下了多少次。
也就在杜雅筋疲力盡幾欲累得昏厥之際,前面終於出現了一座小木屋。
這應該是獵人用於歇腳而搭建的臨時住宅。
她臉上一喜,趕忙扶著李承乾走向木屋。
木屋內,只有一張硬板床,以及一個擺放蠟燭的燭台。
她將李承乾扶到床上,隨後趕忙尋找能打火的工具。
可找尋了一圈,屋內什麼都沒有。
看了眼縮成一團不停打擺子的李承乾。
她猶豫再三,最後咬了咬牙,自己爬到了木板床上。
她將身上的衣襟解開,將李承乾緊緊地抱在懷中,用自己的身體為他取暖。
抱著懷中人,她緊緊地抿著嘴巴,眼神複雜。
……
第二日清晨。
李承乾的燒退了,人也漸漸甦醒。
他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清秀可人,只要看一眼便讓人覺得極為舒適的面孔。
她睡著了,似是做了噩夢般,眉頭微皺著,身體不時還會抖動一下。
也直到這時,李承乾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她的懷裡。
而看她衣不蔽體的模樣,也不禁讓李承乾在臉紅的同時又心生感動。
見她動了動身子,馬上就要醒來。
害怕尷尬的李承乾趕忙閉上雙眼。
看見李承乾閉著眼躺在自己懷裡,杜雅似是也剛剛想起昨夜發生的一切。
尤其看見自己衣襟敞開時,兩抹緋紅悄悄地攀上面頰。
隨後她摸了摸李承乾的額頭,發現他燒退了這才將他放下。
她下了床,系上衣帶,邁步走出木屋。
四處張望了下,又仔細聆聽了一番,她才終於找准方向,朝著東邊走去。
待她回來時,手裡已經多出了一個裝滿水的殘破陶罐。
可正當她滿臉興奮,準備走進木屋之際。
忽然看見,木屋周遭圍滿了身著盔甲的甲士。
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將她嚇了一跳。
她也顧不上手中清水,丟棄陶罐,就朝著木屋跑去。
可還沒等她走到近前,便被兩名甲士給攔下了。
那兩個甲士面色不善,甚至拔出佩劍抵在她脖子上。
其中一人直接開口質問道:「什麼人,何故出現在此地?」
就在杜雅不知如何辯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跑了過來。
「軍爺軍爺,這是我閨女,我閨女……」
看著來人,杜雅滿面驚詫。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杜愈。
而聽聞這姑娘是杜愈的女兒。
那兩名甲士也不在阻攔,讓開了一條通道,任由兩人走過。
這時,杜雅才壓低聲音詢問:「爹?您怎麼在這?」
「是這群人帶我來的。」
杜愈望了眼閨女,眼神複雜:「我們救的,其實是當朝聖上長子,秦王李承乾……」
「什麼?」
「秦王李承乾?」
杜雅愣在原地,被震驚的久久未語。
杜愈搖頭嘆息了聲。
莫要說閨女,就連他也是剛剛才知道。
本來,他還真以為李承乾只是個尋常商賈的子女。
但那響噹噹的漠北巡查史劉旻在見李承乾時的場面他可是看到了的。
抱著李承乾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那場面著實把他給嚇得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誰能想到,自己女兒從河邊救回來的傢伙,竟能是條擱淺的小龍呀……
當杜雅隨著父親進入屋內時,她看李承乾的眼神非常複雜。
昨日寬衣解帶,為他取暖時,她甚至都做好了日後嫁給他的準備。
可如今得知,這人竟是當朝聖上的長子。
自己何德何能,又是何種身份,才能嫁給他呀……
難道,就憑著這一份救命之恩?
這份自知之明,杜雅還是有的。
她抿了抿嘴,低垂著腦袋道:「民女竟不知是殿下駕臨,若有不妥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聽聞這番冠冕堂皇的話,李承乾不由苦笑。
他在劉旻的攙扶下站起身。
「該道歉的應該是我才對。」
「我本應該第一時間向二位恩人表明身份。」
「只是見二位並未認出那龍佩,只能裝傻充愣。」
「說來我這條命也是你們救得,如有所求我竭心盡力的去滿足。」
杜雅搖了搖頭,面朝李承乾輕笑了下。
「我們沒什麼所求的,只是不想在當流民了。」
「這簡單。」
「還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出來便是。」
李承乾望著杜雅,一字一頓道:「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答應。」
他很希望,杜雅能說出那句話來。
只要她說了,他就一定照做。
只可惜,杜雅到最後也只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李承乾緊緊地抿著嘴唇,回頭看了眼劉旻道:「讓人送他們去長安城,定要好生安置。」
「是!」
劉旻插手應是。
李承乾看向父女二人道:「我這還有要務,不便親自相送。」
「待到我返回長安之際定會前去重謝二位的救命之恩。」
話落,他深深地看了眼杜雅。
隨後便隨著劉旻,一同走向屋外。
現在他是真的不能在這裡多待了。
他已經聽說李世民準備御駕親征,並給前線將士下達死命令,要血洗東北三番。
李世民固然有時不靠譜,但在大事兒上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他在這多待一刻,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了。
所以,他得趕緊回到前線見李勣。
然後趕緊傳書李世民,告訴他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