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死死的盯著如此方陣，從他們這裡看過去，更能清晰地發現，真的是橫看一條線。豎看一條線，就算是斜著看，還是一條線。
這！
這天底下。怎麼能有這樣的軍隊？
人世間，怎麼能有這樣的士兵？
大炎，他們….
李世民死死攥著韁繩，手背上輕輕凸起，脖子上也都是一道道，猶如虬枝盤曲的蒼勁老樹上的形狀。
雙眸血紅。
難以置信！
他死死盯著，口水艱難的咽了一次又一次，嗓子，都疼痛的好似被刀子撕裂了一般。
他無法相信，更無法明白，大炎怎麼能培育出來這樣的軍隊呢？
大唐軍營，五萬大軍？
他們能有這樣的恢弘氣勢？
怕是沒有吧？
五萬大軍全都拉出來，能比不上這個方陣？
怕是不行吧！
「大炎….萬歲！」
李世民心裡都跟著默默的念了出來，他壓根控制不住，如此氣氛，他就算是大唐皇帝。可以直接被帶進去了，無法自拔，。
李靖咬著自己的嘴唇，血，都要出來了。
他自以為大唐軍隊已經是天下無敵了，他自以為大唐軍隊的精氣神和容貌，可笑傲天下了。
這麼多天，大唐五萬大軍在他的管理下，各方面都是遠超於一般軍隊的，更別說吐蕃突厥這些毫無規矩的蠻子了。
但，現在！
他傻了！也驚了！
他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是錯覺，全是錯覺！！
嘶！
用力的吸了口涼氣，可肺腑之間，仍舊是滾燙的，有些刺痛。
虎豹騎方陣，過去了。
猶如山崩海嘯的正步響聲，也消散了。
可是，他們久久無法回過來神。
「咕咚….」
房玄齡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他望著消失了的虎豹騎，精神有些恍惚：「這是大炎軍隊？怎麼可能！我們的士兵，難道要和這樣的軍隊作戰嗎？」
房玄齡整個人都麻了。
可沒有人回應他，全都是沉默和寂靜。
只有風聲。
數息後，李靖才堪堪反應了過來，扭頭看了眼李世民，望著李世民一動不動，猶如石化的樣子，無比困難的張了張嘴：「陛….陛下。不用擔心。」
「虎豹騎，這應該是大炎皇帝的騎軍衛隊，數量估計也就這麼多，後面，應該沒什麼了。」
「而那傳言中的白袍軍，應該….也沒有他們利害。」
李靖苦笑著說道。
他現在，也只能用話語來安慰下自己了。
「呼….嘶，呼！」
李世民重重的呼吸數下，腦海里的充血也漸漸恢復了。
他望著前方士兵，手裡一字排開的星辰旗幟，又望向了城牆上的那個樓閣，
「大炎的帝王，應該就是城牆上的樓閣之內。」
李世民聲音低沉。
眾人，都望去了。
但從他們這個位置，是看不到樓閣之內的情況的。
大炎皇帝，那位神秘的無上人傑，現在，距離他們竟然如此之近。
此地，只有風聲。
但！
很顯然，閱兵，還沒有完。
很快，
第二道聲音，響了起來。
「第二方陣，白袍軍，接受陛下檢閱！」
隨著一聲暴喝，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看見一批白袍騎，緩緩而來。
這是一隻一千人的騎兵。
可以說是無比勇猛，
似乎對面就算來了大象獸群，也足可迎面衝鋒。
百姓歡呼。
像是把油倒進了火里。
「向右看！一，二！」
當白袍軍臨近城門的時候，右手舉起放到了耳邊，這是標準的敬禮姿勢，也是李寬所傳達下去的。
帶著面具，並且隔著帘子的李寬，望著他們，也輕輕舉起了手。
「陛下，接下來也就是大炎鐵騎了。」
「我們會在此次，展示我軍弓騎軍能力。」
陳慶之在旁邊輕聲道。
李寬點點頭：「注意安全。」
「放心吧陛下，我們都做過無比緊密的推測和模仿，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李寬聞言，輕輕頷首。
而很快。
之前為大炎打過勝仗的大炎鐵騎，黑壓壓一片而來，在百姓們猛烈的歡呼聲中，緩慢走過。
大唐方向。
李世民望著，心裡和自己的玄甲鐵騎比了比，似乎無論怎麼比，都只能看出來精神面貌和戰力，都是差不多的。
而他只有一支，大炎卻在短時間內，展示了兩支！
明明大炎….國土比大唐小那麼多的啊，怎麼培養軍隊如此厲害？
李世民他重重嘆了口氣。
心神黯淡。
大炎給他的恐怖和壓迫感，真的是太強了，大炎本身….也掩蓋的太好了。
低調到大唐國內的士族門閥，哪怕是當初程咬金和柴紹帶隊，大炎打敗了大唐，也只是認為是大炎運氣好。
而就連他也是如此。
他真的萬萬想不到，區區只有彈丸之地的大炎，竟然能擁有如此軍隊，這下子，他們又吞噬了青州，若是再給他們時間發展，那….
用不了多長時間，怕是整個天下，都要是大炎的了！
「陛下，青州，必須要想辦法奪回來！」
顯然，
李靖也認識到了這一問題，聲音堅決的說道。
「是啊陛下，不能再給大炎時間了，這才幾年？若是大炎再繼續這麼發展下去，怕是今後，我大唐損失的不僅僅是青州了，大炎的野心，已經路人皆知，現在他們敢吞噬青州，那么妹絕對會有一天朝關內道，河北道，大唐其他州也下手的。」
房玄齡也開口附和。
這一次閱兵，他們心頭的危機感，越發的強烈了起來。
如此一個大國橫貫於大堂之上，他們，晚上怎麼能睡得著啊？
「沒錯，陛下！」
長孫無忌連連點頭，急忙開口：「雖然說這兩支軍隊，虎豹騎和白袍軍無比恐怖，但我們大唐軍隊，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大不了多上人！把他們消滅在我大唐軍隊的人海之中！」
「是啊陛下，這些軍隊就算能以一敵十，又能如何？決定不了戰爭的走向！」裴寂說道。
程咬金，秦瓊，尉遲敬德，杜如晦他們望著漸漸消失的白袍軍方陣，目光。深邃。
他們知道，李靖等人說的話是對的。
虎豹騎白袍軍的精神面貌，素質戰力，遠超大唐又能如何？
他們要殺人，還是用刀！
還是要短兵相接，並沒有超出戰爭的範圍。
大唐，
頂多用遠超他們的數量，頂多多損失些將士，可，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若是大炎軍隊僅僅如此的話，他們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
李世民用力吸了口氣。
他點點頭。
心口一直被堵著，感覺都無法喘息的沉重，聽著他們的話，多少是好了些。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第三聲暴喝，響徹起來。
「第三方陣，大炎鐵騎，接受陛下檢驗！」
大炎鐵騎！
來了，重頭戲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李世民無比正經。
他可是知道的，就是這隻大炎鐵騎，打敗了尉遲敬德的軍隊，而且還是完勝，他倒要看看這支軍隊，到底有什麼神秘之處。
此刻。
不僅是李世民，程咬金他們都是挺直了身子，高高的昂著脖子，朝著東邊望去。
「那是….」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世民雙眸驟然一凝，臉色也猛的變了。
「千里眼，快給我千里眼！」
李世民低哄，聲音無比焦急。
李靖趕緊取出來一個，遞給了李世民。
李世民立馬放到眼前，也就是下一息，他重重的倒吸了口涼氣，整個人，都開始了顫抖。
大炎鐵騎在一塊空地奔馳著，
而那處空地，上面有著數不盡的箭靶子。
大炎鐵騎疾馳而過，沒到一根地上的紅線，那些士兵都會射出箭去。
直指箭靶子！
而通過千里眼，李世民是真的能清楚的看見，那些箭靶子，都無一例外，正中紅心！！
「怎麼可能，這這這….怎麼可能！！」
李世民倒吸一口涼氣。
不敢置信！
這隻弓騎軍，箭術竟然都如此強悍！
「一，二，三….」
此時，拿著千里眼的程咬金，箭靶子一個接著一個，數了過去。
但慢慢的，程咬金的聲音也變了。
從剛開始的穩重，變得震撼，變得驚駭，變得沙啞，變得有氣無力，變得無奈加無助，甚至到最後都有哭聲了！
「八百六十，九百二十，九百八十，一千！！」
程咬金的聲音變得絕望。
足足一千個箭靶子，全部都是正中紅心。
李世民放下了千里眼，他望著已經就在眼前的箭靶子，也變得絕望。
李瓊，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這些大唐國公，這些在大唐跺一跺腳，就能讓天地換色，讓天地炸裂的人物，現在全都變得絕望起來。
他們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舒了口氣的感覺。
他們的呼吸，重新被堵住了，重新變得沉重，重新變得艱難。
甚至於他們都有些恍惚，都有些忽略了程咬金的查數，他們猛了，他們傻了，他們徹底的沒有了思考，徹底的大腦空白了起來，
對於他們而言，
這一千個神射手，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那是災難，是他們的死神！
只要靠近弓箭範圍，那就是他們的死期！！
而且，他們要是想要反抗，追上那些弓騎軍殺死，那麼那些弓騎軍，會在露一手，展示著他們驚人的騎術。
騎兵本就平原上的王者，還加上了一手弓箭術。
絕望，這是何等的絕望！！
但是此刻，
程咬金還查著，還數著，他想要眨一眨眼睛，但是不敢，也或許是忘了，眼淚迎著風都落了下來。
麻了！
徹底的麻了！
此地寂靜無聲！
此刻，宛若墓地！
李世民等人，都不知道時間是怎麼過去的。
也不知道以黑色為主調的大炎鐵騎，是怎麼過去的。
此刻。
望著那射、滿紅心的箭靶子，程咬金忍不住震撼道：「大炎，這是要幹什麼？沒有敵人，為何如此浪費箭矢，是在向我們展示武力嗎？」
「這就是大炎鐵騎的真正實力嗎？嘶….太可怕了，難怪尉遲將軍他們會戰敗！」房玄齡驚駭。
「弓騎軍，弓騎軍….」
長孫無忌嘴唇發乾，死死盯著，渾身無力。
這隻弓騎軍的強大和行軍節奏，讓他想起來一位故人，青龍將軍和他的青龍營。
而想起這個人，那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傳說中的那個男人，楚王！！！
已經死去，死的不能再死的楚王！！
「該死，楚王！你都死了那麼多年了，為什麼還如此在老夫腦子裡，陰魂不散！！」
長孫無忌憤怒無比。
另一邊。
裴寂和蕭瑀，已經是完全說不出來話了。
他們，瞬間就明白了李靖等大唐將領的擔憂，也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大唐軍隊遲遲攻不下來一個小小縣城。
「為，陛下，賀！」
這時候，那弓騎軍指揮官，手中舉著旗幟，嘶吼道：「預備，放！」
「嗖！嗖！嗖！！」
一輪變天空的齊射，遮天蔽日，黑壓壓且整齊的箭陣，幾乎勾起來長孫無忌心中最深的恐懼。
那個男人，好像回來了！
不，不可能！
他已經死了，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長孫無忌想到這，不斷瘋狂的搖著頭，也不斷的給自己洗腦。
那個男人死了，死了，已經死了！！
他不斷念叨著。
此時此刻。
李世民望著那輪齊射的落點，一整個空地都成了刺蝟模樣，而且不偏不倚，剛好形成一個正方形。
這….
試問天底下，什麼樣的軍隊，能承受得住如此精準且有威力的箭陣？
這還只是一千人。
要知道，大炎鐵騎滿編可是三千人啊！！
足足三千人，多了三倍人！
一千人都如此富有壓迫，更別說齊聚起來的三千人馬了！
眼下。
大唐軍隊五萬人，騎兵極少，而若是整隻大軍在平原，與大炎鐵騎和白袍軍，再加上虎豹騎征戰，能遭受對方幾輪衝鋒和齊射？
騎兵碾壓步兵。
就這樣的場面，大唐將士們也是人，他們心裡也會有恐懼，面對這種幾乎就是送死的結果，誰敢上？
誰上！
而且，只要被大炎鐵騎的弓箭洗禮覆蓋，想要馬革裹屍？
想什麼呢？
怕是會直接成為整齊的刺蝟，這威力和精準度，太可怕了！連全屍估計都留不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