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
失蹤的李二陛下終於回來了。
李二陛下照例詢問了瘟疫事宜,三省六部依次稟報。
目前,因為瘟疫五策和孫思邈歸來,再加上李易歡的提醒,瘟疫被及時發現。
雖然傳染了主人,甚至有人因此死亡。
不過,好在沒有繼續大規模擴散。
三省六部各主官,看著李二陛下的眼神兒都不一樣。
萬萬沒想到,陛下怎麼就找到了一個對瘟疫如此有見地之人,瘟疫防治手冊簡直成了整個長安城百姓的瘟疫應對必備寶典。
朝廷為了百姓能夠更好的知道如何防治手冊,還召集了所有能夠識文斷字的人,謄抄瘟疫防治手冊。
饒是如此,依然引起了恐慌。
長安城中,果然有人散布謠言,說李二得位不正,殺兄囚父,所以引來天罰。
一時間,怨聲載道。
當然,沒人敢明說。
附近的廟宇道觀卻多了很多人,燒香拜佛求真人,懲罰某人就好,莫言連累自己無辜百姓。
長孫無忌作為陛下最親近之人,於公於私,只能由他稟報。
他暗罵一群無恥同僚。
陛下是得了天下,自古成王敗寇,莫不如此。
然而,在朝堂上提及此事,不是打陛下的臉嗎?
長孫無忌暗道自己機智,早早寫了一封奏摺,不聲不響的遞了上去。
李二陛下看了奏摺,臉色毫無變化。
此時,大理寺卿稟報,經過對於刺客的審訊,瘟疫終於真相大白。
房玄齡得到陛下的聖旨,全程參與審訊,親自稟報導:「陛下,此次瘟疫乃是梁師都所為。昔日,冠軍侯勇冠三軍,在大漢滅匈奴一役中,直搗黃龍。」
「匈奴卑鄙無恥,斬殺牲畜,暴屍於野,天氣炎熱,瘟疫肆虐。冠軍侯等一干將領因此染了瘟疫之毒。」
「梁師都欲效仿昔日匈奴,再長安城內散播瘟疫,讓我大唐深陷瘟疫之苦,自亂陣腳。」
嘭——
李二陛下大發雷霆。
「豎子敢爾!」
「朕必滅之!」
朝堂群臣激憤。
「陛下,請發兵粱師都!」
「陳等請發兵粱師都!」
侯君集更是滿臉兇相的道:「陛下,某願做先鋒!」
一干武將也主動請纓。
李二陛下卻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一瞅之下,發現盧國公程咬金又沒來。
這個混不吝!
又不來上朝!
不給你點顏色,朕還降不住你了?
再仔細一看……
尉遲敬德那個匹夫呢?
這倆混蛋商量好的是吧,一個都沒來。
李二陛下的臉黑成鍋底了。
你大爺!
朕對你們過於寬容了,今日非要殺雞儆猴,還是兩隻雞一起殺。
唐儉見滿朝文武一個個恨不得瞬間滅了粱師都,陛下又黑著臉,好像也特別憤怒,立即急的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就差直轉圈了。
於是,他頻頻向陛下使眼色。
咱們說好的,陛下你倒是說話啊!
李二陛下被程咬金和尉遲敬德氣的夠嗆,就沒看到暗送秋波的唐儉。
膩嘛!
唐儉差點罵娘了。
陛下,你怎麼也有不靠譜的時候?
接著,唐儉就一咬牙,直接站出來,開始打臉了。
「陛下!」
「萬萬不可!」
聲如驚雷,竟然把其他人的聲音都壓下去了。
滿朝文武靜默。
幾個意思?
咱們請願發兵粱師都,咋還有人反對呢?
一看……
好吧,戶部的老摳。
三省六部中,戶部主管錢糧,其他五部需要點錢糧時,陛下都同意了,戶部尚書唐儉這個死老扣,都能給你反駁回去。
輕者,給打骨折。
重者,一毛不拔。
所以,滿朝文武中最遭恨的部門,除了獨立於三省六部制外的御史台,就是戶部了。
萬事未動,糧草先行,戶部卻卡住了大家的脖子,個個瞅著戶部就沒好臉色。
果然。
唐儉苦大仇深的道:「陛下,戶部沒錢了啊!」
你娘!
一干朝臣磨拳搽掌的就想動手了。
大伙兒正嗨,就差一點就嗨到最高處了,當頭一棒子,再加一盆冷水。
透心涼!
拔涼拔涼的!
李二陛下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上朝之前與戶部尚書唐儉商量好的計劃。
「咳咳——」
李二陛下清清嗓子,問:「唐尚書,為何如此說?」
唐儉從袖子裡掏出來厚厚的帳本,直接往地上一攤。
「陛下,臣知道有人會說老夫中飽私囊,帳本我都帶來,你們自己查!」
「你們一個個只管給我們戶部要錢要糧,我們戶部的錢糧是大風颳來的嗎!」
唐儉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了,滿腹的苦水都想一股勁兒往外倒。
「大唐立國之初,就輕徭薄賦,國庫餘糧就不多。」
「今年,各地旱災澇災,朝廷薄款賑災,又減免了許多地方的賦稅。朝廷的一年的賦稅所得,本就少的可憐。」
「陛下之前就決定滅了梁師都,軍中在辛苦操練,糧草消耗也是越來越多。」
「老夫這個裱糊匠,辛辛苦苦的支撐戶部,還有同僚戲謔戶部的同僚為鐵公雞,一毛不拔。」
靜。
靜的尷尬。
一語戳中大伙兒的心裡。
平時私底下說說,沒人當真。
這話真在朝堂上提及,那就有中傷同僚的嫌疑。
御史台一彈劾,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只見魏徵上面一步。
咯噔——
大伙兒心都涼了。
魏徵卻出乎預料的沒有彈劾誰,而是憂心忡忡的道:「陛下,莒國公兢兢業業,恪盡職守,臣佩服至極。眼下,絕不適合興兵,而是修生養息,籌集錢糧。」
工部尚書閻立德也出列,道:「啟奏陛下,工部奉陛下之命,趕製曲轅犁。然而,收效甚微。因此,臣派遣工部工匠,四處奔走,將曲轅犁的製作方法交給民間的匠人。」
「但是,曲轅犁這利器雖然效率很高,可是百姓產出卻並非一朝一夕。」
滿朝文武寂靜無聲。
誠然,誰不想滅了旁邊的梁師都,再滅了突厥一雪國恥。
問題還是兩個字——錢糧。
無錢無糧,什麼也做不了。
唐儉什麼也不想管,滿腦子都是錢糧,迫切的希望陛下趕緊回歸正題,努力的暗送秋波。
可是,李二陛下一想,短期內無法興兵,梁師都陰了大唐一把,不能立即報仇,還有突厥之恥尤在,一時間竟然走神兒了。
唐儉一咬牙,朗聲道:「陛下!老夫身為戶部尚書,不敢不為陛下,不敢不為大唐解憂。」
「臣拿出一萬貫,交給朝廷。」
轟隆——
朝堂上瞬間就炸鍋了。
魏徵沒成想唐儉這麼沉不住氣,把陛下的計劃都打破了,一見其餘同僚竊竊私語,臉色難堪,心裡想法估計不少。
他把心一橫,也道:「陛下,臣家中資產不多,願意拿出五千貫,幫助朝廷以解燃眉之急。」
吧嗒——
許多人的心都涼了。
並且,半數之多的人都在心裡詛咒唐儉和魏徵。
兩個老不死的,你們這是幹嘛?
想要陛下掏臣子的口袋,來補充國庫嗎?
這年頭,為陛下效力,吃朝廷的俸祿理所當然,還沒聽說需要臣子反哺朝廷的。
這……
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