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侯君集笑了。
作為堂堂左衛將軍，潞國公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一般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此次瘟疫尚未結束，雖然瘟疫防治手冊出自萬年縣男之手，可是卻又談及消滅天花，未免太過於狂妄了。
年輕人，你要懂得謙虛。
李易歡聽出了這笑聲的鄙夷，當即就指責他，問老爹：「這誰啊？」
李二陛下正憋的厲害了，看到兒子惱羞成怒的模樣，才把笑意壓下去，吭哧的道：「我……朋友，侯集。」
侯君集：……
怎麼不對勁兒？
李易歡臉色精彩無比，也不生氣了。
猴急？
你咋不叫尿急。
他低聲對老爹道：「老爹，你可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李二臉一黑，反問道：「兒子，你啥意思？又埋汰你爹。」
房玄齡和影衛送刺客去了。
但是，侯君集，還有孫思邈都在，朕再裝傻充愣，有損大唐帝王的形象。
作為兒子，你就不能給朕留點面子？
李易歡卻懶得理他，直接將孫思邈拉到一邊，攀談起來。
「道長，您的醫術高超，我這裡有個想法，通過給人種牛痘，使體內產生抗體，從此以後就不會再感染天花。」
「如果大唐人人種了牛痘，體內有了抗體，天花豈不是就滅絕了？」
孫思邈：……
理論新奇，第一次聽說，有點懵。
旁邊幾個人將李易歡的話聽得清楚，也是一臉懵逼狀態。
種牛痘？
聽說過種瓜，種豆，種牛痘怎麼種？
孫思邈卻一副求教態度，道：「老道願聞其詳。」
李易歡二話不說，就開始解衣服，捋袖子。
眾人：……
大庭廣眾的，這是幹啥？
侯君集悄悄的問李二陛下：「這孩子不會是傻了吧？」
房玄齡等人也是神以為然。
李二陛下一臉不悅。
好歹也是朕的兒子，你這話幾個意思？
誰想，李易歡直接肩膀上一個疤痕，對孫思邈道：「道長，這就是種牛痘留下的疤痕。」
眾人更驚奇了。
種肩膀上？
有點駭人聽聞啊。
種下去那什麼逗，不會長出來啥吧？
李易歡繼續道：「我所說的種，非比種，就是利用針，沾取牛痘上的濃汁，在肩膀上點一下。」
「這叫接種。」
孫思邈聽的沉思，問道：「為何要如此？」
李易歡解釋道：「道長，你是否注意到，其實牛的牛乳之上，起的那些疙瘩就是天花。」
李二臉色一變。
牛得天花？
那豈不是說，牛得了天花，傳染給了人？
難道，大唐還能禁止養牛？
那麼，以後農戶耕種，用什麼？
雖然曲轅犁正在普及，以長安周邊為試點，也不能單純的全用人力啊。
房玄齡也想到這一點，神色憂慮。
對於李易歡，他們想到了瘟疫五策，還有瘟疫防治手冊，已經不敢小瞧了萬年縣男。
李二陛下更不用說了。
這個兒子就是他眼中的寶庫，唯有他最不會將兒子的話當作胡言亂語。
天花若真的能夠如他所言，種了牛痘就可以滅絕，那可是功蓋千秋，福澤萬民啊！
李二對李君羨道：「去，找一頭牛乳上得了天花的牛來。」
李易歡見老爹似乎力挺自己，心中感嘆：到底是親爹啊！
這樣也好，以實物證實，更能夠有說服力。
以孫思邈的醫術，搞明白何為種牛痘，如何種牛痘，還不是手到擒來？
李君羨有些懵圈，問李易歡：「少爺，怎麼判斷那牛得了天花？」
同時，他一臉慷慨赴義之色。
接觸了得了天花的牛，被傳染的可能性很大。
天花的危害，可比這次的瘟疫更加的恐怖。
李易歡看出來他英勇就義的一面，安慰道：「李高手，你放心，牛得了天花，但並非傳染給人。有的瘟疫病毒，是不能跨物種傳染的。」
李君羨：？？？
少爺說了啥，沒聽懂，但是覺得很厲害的亞子。
李易歡當即教了他如何識別得了天花的牛。
隨即，李君羨就去了。
孫思邈也不閒著，繼續問道：「為何牛得了天花，卻不會死呢？」
對啊！
且不管什麼天花不會跨物種傳播。
牛得了天花，不應該就死了。
李易歡道：「當初，我也覺得，牛得了天花，不應該死的嗎？可是，牛卻沒有死。這是為什麼？」
「所以，我就突發奇想，既然牛得了天花沒有死，應該就是體內產生了抵抗天花的東西。」
「就比如從前那些瘟疫，在瘟疫中倖存下來的人，就再也沒有得過同一種，這應該是同樣的道理。」
「後來，我就想，可不可以讓人提前得某一種瘟疫，但是要控制好瘟疫病毒的劑量，又不會死人。」
「人痊癒之後，是不是體內就產生了抗體，以後再也不怕這種瘟疫了？」
最後，李易歡厚著臉皮道：「經過我的研究，天花瘟疫可以接種牛痘。這不，我肩膀上這就是接種牛痘留下來的疤痕。不過別的瘟疫我不清楚。畢竟，我醫術有限，能夠想到怎麼滅絕天花，已經廢了不少腦筋了。」
孫思邈盯著他肩膀上的那個細小疤痕，重重的一拱手：「萬年縣男為了消滅天花，竟然以身犯險，用自己作嘗試，老道佩服萬分。」
侯君集聽到這裡，再也不笑不出來了。
無論陛下的私生子能不能真正的消滅天花，但論這種以身犯險的勇氣，就勝過了許多人。
他侯君集征戰沙場，不懼馬革裹屍。
可是，面對瘟疫，也忍不住會慫。
李君羨很快牽著一頭老牛回來。
李易歡直接牛乳上的膿包，解釋這就是天花。
一群人畏首不前。
唯獨孫思邈處之泰然，接近仔細觀看。
有關於種牛痘的細節，孫思邈又再次詢問了李易歡。
李易歡知無不言。
孫思邈有所領悟的道：「以毒攻毒。」
李易歡默默點了一個贊。
如果有可能，他想讓孫思邈研究一下抗生素。
雖然，後世抗生素濫用，破壞人體對於病毒的免疫力。
但是，在古代，抗生素就是救命的存在。
再則，李易歡只要將抗生素的好處，與濫用的弊端告知孫思邈，再經過要往的專業性研究，總歸是利大於弊。
李易歡掃視周圍一周，卻沒有發現一個熟人，奇怪的道：「老魏呢？」
李二不知該如何解釋。
李易歡氣道：「這個老魏太貪生怕死了，不會剛白逃命去了吧？」
「不行！回頭我非好好收拾他！」
……
中書省。
魏徵正在傳達陛下的旨意，並且將聽到的一切防治瘟疫的策略，仔細解釋給長孫無忌等人聽。
李二陛下就是怕朝中的大臣對於瘟疫防治手冊不當回事兒。才命令魏徵歸來。
魏徵打了一個噴嚏，還不知道自家少爺暴跳如雷了。
忽然，戶部尚書唐儉手裡拎著厚厚的帳本，怒髮衝冠的沖了進來。
「老夫要見陛下，這戶部尚書沒法干，誰愛干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