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
朝會。
魏徵今日引起了無數的關注。
他平時里位列三班,今日卻站在了最末處,靠近門口,並且與所有人保持距離。
幾個大臣竊竊私語。
「今日魏國公站的地方不對吧?」
「奇怪也哉!」
「嘿嘿……以某之見,怕是得罪了陛下。想要作一個錚臣,那是那麼容易的事?」
「陛下對他太過於容忍,日積月累,也難免積怨已久,爆發一次。」
「唉,祝願魏國公化險為夷,哈哈哈……」
這聲音,基本上周圍的同僚都聽見了。
尤其魏徵,聽得更為真切。
朝堂之上便是如此,這也是魏徵寧願做一個孤臣的原因。
聖眷正隆時,個個與你親近。
陛下厭惡時,人人畏而遠之。
呵——
噁心!
魏徵都不屑抬頭看那幾個人一眼。
良久。
太監宣告朝會開始。
魏徵當先一步出列。
這是昨日商議好的。
「陛下,臣的管家忽然得病,臣請了郎中,經郎中診斷,管家得了瘟疫。」
轟隆——
周圍那幾個之前嘲笑魏徵的大臣,一個個蹭蹭蹭的後退,被瘟疫二字嚇的臉色蒼白。
這可是瘟疫啊!
不是開玩笑吧!
這這這……
嚇死個人了!
不僅如此,其他人,除了昨日的長孫無忌等人,一個個都臉色駭然。
早有朝臣嗚呼哀哉了。
「陛下啊——」
鬼哭狼嚎一片。
幾個出身五姓七望的朝臣,一個個哀呼不已。
「陛下啊,此乃天降神罰,此乃大唐之禍也!」
李二陛下冷笑。
長孫無忌等一干從龍之臣,也冷著臉,看著這幾個五姓七望出身的朝臣怎麼胡鬧。
這就迫不及待了嗎?
該殺!
「陛下啊,瘟疫一出,民不聊生,屍橫遍野啊!」
「陛下啊,我大唐子民何辜,為何要遭受瘟疫,天道不公也!」
「陛下!存不下天道,乃是人禍。認錯了,就會天降神罰!」
先是一片驚悚的言論,繼而就是定義人禍。
人禍源於有人犯錯,何人犯錯才能獲得天降神罰?
人人心裡跟明鏡似的。
朝臣中,一派是李二陛下的從龍功臣,一切自是以陛下為首,為陛下衝鋒陷陣。
另一派是太上皇留下的朝臣,明里暗裡和陛下做對,看個笑話,使個絆子,再將朝堂上的一切稟告於太上皇。
還有一派,就是五姓七望的馬前卒,也有五姓七望本家之人,一直在與陛下對著幹,想要逼迫陛下就犯,同意與五姓七望共天下。
無論是太上皇的人,還是五姓七望的人,李二陛下都想將他們驅逐朝堂。
奈何,時機不到。
李二陛下剛登基,縱然心懷大略,仍舊無處施展。
最後一派,既不是陛下的人,也不是太上皇的臣子,也不為五姓七望看中,根本就無心拉攏。
這一派,即不屬於任何一派,又自成一派。
他們就是和事佬,和稀泥,關鍵時刻不起作用,但又不可或缺。
誰贏了,他們就跟誰走。
沒有他們,朝堂之上就成了血腥的戰場。
有了他們,朝堂之上至少看起來一片祥和。
這一派,坐岸觀火,最為淡然處之。
現在,正是五姓七望衝鋒陷陣之時。
太上皇一派靜觀其變。
從龍功臣一派磨拳搽掌,就在陛下一聲令下,或者一個眼神兒,就要打的五姓七望一派他娘都不認識。
「陛下!請下罪己詔!」
終於,重頭戲來了。
「陛下,請下罪己詔!」
頓時,五姓七望一派異口同聲,聲勢震天。
「放你們娘的屁!」
程咬金第一次站了出來:「瘟疫就是瘟疫,下狗屁的罪己詔,關陛下何事?」
混不吝出馬,五姓七望一派怡然不懼。
機會難得!
沖!
「陛下身為天下之主,犯了大錯,才會天降神罰。」
「對!」
「陛下必須下罪己詔,求得上蒼原諒,才能保大唐萬民以安康!」
李二陛下臉色陰沉。
朕問候你娘!
大錯?
不就是暗示玄武門之變,殺兄求父嗎?
這不叫暗示了,就是明目張胆的挑釁陛下的權威。
「哈哈哈!」
驀地,朝堂上響起驚雷般的叫聲。
正是大唐第二混不吝,尉遲敬德。
尉遲敬德冷笑著逼近跳的興起的幾個五姓七望的幾個馬前卒,拳頭握的咯咯直響。
「某以為,興許是朝中的奸逆太多,才會天降神罰,若是將這幾個奸逆打殺了,天降神罰自然也就沒了。」
程咬金也跳了出來,竟然跑到太極宮外,將兩個禁軍的兵器搶了過來。
兩個禁軍屁都不敢放一個。
當禁軍的,又不是大傻子。
如今,大佬爭鋒,沒見陛下就對盧國公如同謀逆的行徑視而不見,他們誰敢不老老實實的做雕像,好讓盧國公不費摧毀之力的將兵器搶走。
再則,真打起來,盧國公就是手裡沒三板斧,幾個禁軍也不夠他玩的。
程咬金將刀丟給尉遲敬德,「嗆」的一下將刀抽出來,惡狠狠的道:「老夥計,別廢話,先將這幾個逆臣宰了,天降神罰就沒了。」
尉遲敬德冷然一笑:「好極!」
你祖宗的!
不講武德……不是,以武力欺人,還要臉乎!
幾個五姓七望的馬前卒,頓時後悔跳的太厲害了。
他們的目的是逼陛下就犯,可不能把陛下逼急了,血濺朝堂。
划不來啊!
這可是殺兄囚父的狠人,若不是太上皇還有用,說不定也嗝屁了。
剛才一時得意忘形,又急於利用瘟疫逼迫李二郎,一鼓作氣,不給他以喘息之機。
誰想,玩砸了。
惹急了李二郎,先拿他們幾個開刀。
「夠了!」
李二陛下見到那幾個慫貨雙股戰戰,這才喝止了程咬金二人。
「諸位愛卿稍安勿躁,朕自有主意,現有瘟疫五策,三省六部制各司其職,所有懈怠,定斬不饒!」
靜。
詭異的靜。
許多大臣都懵了。
什麼瘟疫五策?
此時,李二陛下娓娓道來,並非之前的瘟疫五策做了補充,調撥糧食,以安瘟疫之地民心。
並且,瘟疫的源頭,新豐縣的一村落也被披露。
朝臣震動,驚恐於李二陛下隨機應變,轉眼間就想到的瘟疫五策。
驚悚至極啊!
不愧是大唐皇帝,胸中溝壑何其恐怖。
同時,許多朝臣也驚訝於李二陛下提及的瘟疫源頭,悚然驚醒。
陛下好像提前知道了?
瘟疫有問題!
乖乖個隆冬!
幸虧之前沒瞎摻合,搞不好今天就交代在朝堂上了。
下朝後。
李二心神不寧,傳召魏徵,一起前往萬年縣。
這個兒子能夠想到瘟疫五策,之前又有對付瘟疫的經驗,或許還能從他口中得知別的應對瘟疫的方法。
……
萬年縣。
李易歡府邸。
李易歡正在抱著就罐子,研究什麼東西。
李二劈頭蓋臉就問:「兒子,瘟疫來了,怎麼辦?」
李易歡頭也沒抬,就道:「瘟疫而已,慌什麼。」
魏徵忍不住了,道:「少爺,那可是瘟疫,能不慌嗎?瘟疫一來,橫死遍野,何其恐怖?有的地方,因為瘟疫,當地子民幾乎絕跡啊。」
李易歡冷哼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是沒用的,我早就做了準備,你倆回來了更好。別再瞎逛了,隨我一同抗疫。」
李二和魏徵一呆。
抗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