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閱讀

  左右兩側的禁軍並不在。

  殿內伺候的太監也被趕走了。

  李君羨審問完了那些可疑之人，將所有的材料全部一併呈給李二陛下。

  這一次，他並沒有親自稟報。

  具體內容，全部由陛下親眼目睹。

  當李二筆下看到簽字畫押的證據試，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顫慄了一下。

  只不過，李二身為帝王，竟然在一剎那間間，就控制住可身體的顫慄。

  並且，臉色也未見端倪。

  李君羨跟隨李二陛下多年，最能夠體會此時此刻的陛下，會有一種怎樣的心情。

  但是，他必須裝糊塗。

  沙沙沙——

  殿內實在是過於安靜，聽不到人的喘息之聲，只有李二陛下翻閱紙張的聲音。

  良久。

  李二看完最後一頁。

  又是許久的沉默。

  驀地。

  李二忽然開口道：「君羨，準備個火爐。」

  李君羨領命，親自端著一個火爐過來。

  然後，將火爐里的炭火點燃。

  李二陛下捏著那疊厚厚的證詞，親手將它們一一點燃。

  頓時。

  殿內煙霧瀰漫。

  李二和李君羨兩人，被煙霧熏的眼淚直流。

  沒辦法。

  甘露殿如今大門緊閉。

  火爐里的濃煙，根本就出不去。

  李二咳嗽道：「咳咳……君羨……咳咳……你……咳咳……能不能把門打開……」

  嗖——

  李君羨快如閃電，就衝到了大門面前，將甘露殿的大門打開。

  終於，濃煙出去了。

  大殿內可以呼吸了。

  就在此時。

  一聲驚呼傳來。

  「走水了！」

  噠噠噠……

  禁軍帶著水龍趕來。

  李君羨攬住他們，冷哼道：「不想死的就滾！」

  轟隆——

  禁軍懵逼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趕緊後退。

  接著，才明白甘露殿內飄出來的濃煙，另有蹊蹺。

  至於這蹊蹺是什麼……

  呸！

  想活命，就別有好奇心。

  他們不知道後世有句話叫作——好奇心害死貓。

  但是，他們明白好奇心肯定害死自己。

  ……

  證詞全部被燒毀。

  李二離開甘露殿，前往一個方向而去。

  李君羨緊隨其後。

  到了目的地。

  這裡是太極宮附近的一處宮殿。

  李二道：「你在外面候著。」

  說完，他就邁步進去。

  李君羨遲疑了一下，還是跟著進去了。

  他！

  竟然違背李二的命令！

  李君羨一跟進去。

  李二就霍然轉身，勃然大怒道：「你敢違抗朕的命令！」

  李君羨低著頭，不發一言，卻穩如磐石，一動不動。

  顯然，這就是他的態度。

  「罷了！」

  最終，李二竟然任由他跟著。

  進去以後。

  耳旁傳來靡靡之音。

  甚至，某些聲音不堪入耳。

  「父皇，兒臣求見！」

  李二黑著臉，高呼一聲。

  然而……

  裡面的靡靡之音，還有那啥……竟然一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李二冷著臉，一邊走，一邊道：「父皇，兒臣忙於政務，許久沒有來看你，兒臣不孝！」

  就這樣。

  裡面的靡靡之音停下來了。

  甚至，還有女子的驚呼聲。

  隨即，就是一頭年老的雄獅似的怒吼。

  「都給朕閉嘴！」

  「誰也不許動！」

  「該做什麼做什麼！」

  李二聽的臉色越發的冰冷。

  不過，卻無法阻礙他的步伐。

  他還是走了進去。

  入目……

  輕紗薄縷，頗為不堪。

  李淵摟著兩個美女，渾身酒氣散發，醉醺醺的道：「我的兒，來拜見你的兩位姨娘。」

  懷裡的兩個美女，臉色駭然。

  李淵摟著她們，當然能夠深切的感受到她們內心的顫慄。

  「朕看誰敢一下！」

  剎那間。

  兩個美女一點也不敢動彈了。

  李二鐵青著臉，鞠躬到底道：「兒臣向父皇和兩位姨娘請安！」

  話音落下。

  李淵卻沒有回應，該幹嘛幹嘛。

  李二心裡冷然，僵持了一會兒，自顧起身。

  「哼——」

  只聽，李淵冷哼一聲，將手裡的一杯酒打翻。

  「朕的好兒子，父皇讓你起身了嗎？」

  「還有，你見到父皇，就連跪拜也省了嗎？」

  這話，如此的針鋒相對。

  就差一句——老子就是天愛，懟你，你咋滴？

  李二淡淡的道：「父皇，最近兒臣剛滅了梁師都，我大唐身側再無敵人。」

  「明年，兒臣即將揮師草原，滅了突厥！」

  李淵陰陽怪調的道：「真不愧是朕的兒子，胸懷大志，胸懷大志啊！」

  「不過，你就只看得見草原嗎？」

  「哼……怕是很難有揮兵草原的那天。」

  這時。

  李二露出笑容，好似漫不經心的道；「兒臣最近推行國債，為朝廷解決了不少錢糧。」

  「揮師突厥之前，兒臣決定再發售第二期國債。」

  「父皇一定想不到，兒臣作為天子，自有神人相助。」

  「國債此物，乃是一少年想出來的，卻為兒臣解決了最重要的東西。」

  驀地。

  李二豪情萬丈的道：「天下人才，盡如兒臣彀中！」

  李淵卻像是聾了一般，繼續與兩個美女逗樂。

  眼中，根本就不再看李二一眼。

  李二轉身，就要離開，又慢條斯理的道：「最近這幾天，突然有很多人要兌換國債。」

  「不過，既然他們想要兌換，兒臣就滿足他們的心愿，全部來者不拒。」

  終於。

  李淵冷笑道：「朕的好兒子，你哪來的那麼多錢給他們兌換？」

  李二笑道：「父皇，兒臣剛滅了梁師都，最近這些年，此賊搜刮的民財可是非常驚人。」

  李淵臉色一變。

  頓時，又頹廢起來。

  李二冷笑道：「是不是讓父皇失望了？」

  李淵一把推開懷裡的美女，惡狠狠的盯著李二。

  「老二，朕就是幕後黑手，你是不是很恨朕？」

  李二淡淡的道：「兒臣不敢。」

  李淵狂笑道：「你不敢？哈哈哈……」

  「你不敢，你殺了你的兄弟，留著朕一條命，不就是為了你的臉面嗎？」

  此話。

  誅心！

  兩個美女嚇的瑟瑟發抖，差點沒有昏厥過去。

  此等皇家秘聞，聽到了可沒有一丁點的好處。

  說不定，瞬息之間，腦袋就沒了。

  李二並沒有震怒，而是臉色慘然的問道：「父皇，我也是你的兒子，你就這麼恨我？」

  李淵顫抖的手指著李二，痛聲道：「你把朕囚禁於此，這是身為人子當為的嗎？」

  李二的眼睛一紅。

  李淵卻微不可查的一笑。

  猛然間。

  李二眼裡的紅色沒了，繼而笑道：「兒臣就知道，在你的眼裡，只有他們才是你的兒子。」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坐以待斃，大哥他們會放我一條生路嗎？」

  李淵咆哮道：「現在是你殺了他們！」

  李二一字一頓的道：「當初，大哥下毒，若不是兒臣命大，早就一命嗚呼了。」

  李淵：……

  這話，無言以對。

  李二說的是事實。

  李二揮了揮衣袖，一邊往外走，一邊以無可置疑的語氣道：「父皇，從今往後大唐的皇帝是朕！」

  「只有朕，才可以用朕！」

  「你，是太上皇！」

  「以後，請注意用詞！」

  轟隆——

  李淵渾身顫慄。

  遠遠的，還傳來李二充滿豪氣的聲音。

  「朕會向天下人證明，只有朕才是最合適這把龍椅的人！」

  李淵仿佛失去力氣，一屁股蹲坐在軟榻上。

  暗處。

  一個人走出來，恨恨的道：「沒想到，這個李君羨如同鬼魅，形影不離。當真是可惜啊，一丁點機會也找不到。」

  李淵渾身的氣力恢復如初，如同猛虎一般，盯著那個人。

  「沒有朕的命令，你敢擅自動手，朕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猛虎老矣。

  但，猛虎依舊是猛虎。

  ……

  桃花源。

  李易歡忙完了又一天。

  誰想，老爹來了。

  只不過，老爹的臉色很明顯寫著幾個字——我很不開心。

  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不開心，那就是——我想殺人！

  李易歡心裡「咯噔」一下，驚慌失措的道：「老爹，是不是姨娘要和你和離啊？」

  和離？

  李二：……

  不孝子，你想什麼呢！

  朕一巴掌呼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