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是懵逼的。

  眼前，是幾十輛馬車。

  上面的東西花樣兒比較多，竟然會有綠菜。

  皇宮也有綠菜。

  但是，有些東西不能比較。

  人比人氣死人。

  物比物……就容易變成垃圾一樣的存在。

  見識過桃花源出品的綠菜，皇宮的綠菜就成了一坨屎。

  咦……

  好像不對勁兒？

  這麼說來，本宮曾經冬天裡沒少吃……屎？

  「嘔——」

  李承乾差點就吐了。

  李易歡關切的道：「三弟。你沒事兒吧！」

  李承乾連連擺手道：「沒沒沒！」

  「我很好！」

  「我沒吃屎！」

  李易歡：……

  三弟，你不對勁！

  李承乾：……

  完了！

  本宮不對勁！

  「咳咳——」

  李易歡咳嗽兩聲，不敢再深究不對勁的三弟，生怕……噁心到自己。

  他拍著李承乾的肩膀，叮囑道：「如今，你也是朝廷冊封的萬年縣伯了，應該表達你對朝廷的感激之情。」

  「所以，大哥我就為你準備了這麼多東西，讓你去勞軍。」

  李承乾呆滯了。

  勞軍？？？

  大哥，你認真的？

  李易歡笑道：「不用感激大哥，咱們兩兄弟，一條心。」

  「大哥的爵位也就到頭了，再繼續往上升，就不太好了。」

  李承乾問道：「為什麼？不是爵位越高越好嗎？」

  李易歡呵呵笑道：「好個……屁！」

  李承乾：……

  大哥，你說話請不要有辱斯文。

  雖然，本宮都認為你是一個斯文人。

  但是，請注意形象！

  好歹，你也是陛下的私生子……知不知道不重要，請注意皇家的顏面。

  李易歡低聲道：「這話，大哥也就對你說，回頭兒我再警告一下你二哥，我的二弟。」

  「你要記住一句話，槍打出頭鳥……」

  李承乾打斷他的話。

  「大哥，槍怎麼打出頭鳥？投出去嗎？」

  這個，換成李易歡呆滯了。

  古代的槍，就是大矛。

  這個……

  李易歡揮手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李承乾：……

  總覺得你在胡說八道，但是本宮卻沒有證據。

  李易歡認真的道：「三弟，這可是天子腳下。如今，陛下正值壯年，勵精圖治。往後……你懂的！」

  嘶——

  李承乾吸了一口冷氣，只覺得透心涼。

  懂是真的懂，但是大哥你說這話，沒人比你勇！

  你要不是父皇的私生子，就這樣破嘴，早死八百回了！

  李易歡嚴肅的道：「總之，屆時肯定暗流涌動。你爵位越高，就越容易被人盯上。」

  「站隊？還是不站隊？」

  「站錯隊，可是要死人的，一死死全家。」

  「不站隊，你肯定第一個死！」

  李承乾出身皇室，哪裡還不明白帝位更迭的殘酷性。

  不過……

  他好奇的問道：「為什麼不站隊是第一個死？」

  李易歡嘆道：「因為你兩邊都不站，就是棵牆頭草，風往哪裡吹，你就回往哪裡倒。」

  「關鍵時刻，牆頭草就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兩方為了心裡安穩，肯定第一個除掉的就是牆頭草了。」

  轟隆——

  極度震驚！

  李承乾驚呆了。

  這個大哥……

  即使身處民間，還沒有回歸李氏皇族，但是他的頭腦實在是可怕。

  李易歡悄咪咪的道：「當朝李靖知道吧？」

  李承乾點點頭？

  「你知道李靖很低調，存在感很低吧？」

  李承乾又點點頭。

  「當初，玄武門……你懂就行！李靖就是不想得罪任何一邊，兩邊都不站隊，反而自作聰明的得罪了個遍。」

  「現在，他心裡想明白了，從陛下登基以後，不計前嫌的任用人才至今，李靖也不敢高調做人，你以為是他為人低調？」

  「他是怕！怕陛下秋後算帳！哪怕他明知陛下不會這麼幹，可心裡就是害怕！」

  李承乾再次震驚。

  大哥，你打開的大門，裡面的風景為何如此的不同？

  想反駁……實在是心裡已經信服。

  「所以，千萬別做牆頭草。想要不戰隊，也不做牆頭草，那就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爵位一定要小一點，千萬不要擔任實職。」

  「只要你沒有實職，就沒有用，誰也不會注意你。」

  「苟著等到安安穩穩的死，不香嗎？」

  最後這句話，聽起來彆扭，但是細品之下，卻意義非凡。

  李承乾忍不住點頭。

  等等！

  李承乾又問道：「大哥，為什麼低調做人……還要高調做事？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李易歡高深莫測的道：「三弟，這就是大哥為人處事的真諦！」

  「做人，只有低調，才不會引人注目。」

  「高調做事，是讓你把自己做的為國為民的好事，一定要宣揚出去。」

  「如此，人人知道你的功勞，這就是無形中的保護傘。」

  「懂了嗎？」

  李承乾似懂非懂。

  但是，心裡更加的驚駭。

  同時，他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從前，剛和大哥接觸，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

  如今，隨著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多，大哥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好，很多從前不會提及的話，卻開始在自己面前越來越多了。

  他懂！

  大哥，這是在教導自己。

  父皇的私生子，教導本宮這個太子……

  尷尬也好，憋屈也罷。

  這都不重要！

  最為重要的是，大哥的一些想法，真的特別讓人眼前一亮，甚至能夠學到許多足以被稱之為可怕的東西。

  這些東西，就算是舅舅長孫無忌，也不會教給他！

  但是，本宮若是經常在大哥身邊晃悠，既能夠學到這種可怕的東西。

  又能夠知彼知敵！

  日後，大哥回歸李氏皇族，想要自己爭奪儲君之位。

  屆時，他拿什麼爭？

  李承乾心裡直夸自己。

  本宮為何如此的聰穎？

  青雀，你只有小聰明，卻還是不及本宮啊！

  李易歡見到李承乾如此的入神，在他面前揮了揮手，也沒有讓他回過神來。

  「三弟，別發呆了，與其在心裡震驚並且佩服大哥的話，不如趕緊去勞軍！」

  「估計……唐軍就要入城了。」

  「你記住我的話，勞軍必須在長安城外。若是三軍進城，你一定不能勞軍。」

  這話，讓李承乾回過神來。

  不是……為啥啊？

  李承乾投過去茫然不解的目光。

  李易歡只好解釋道：「長安城內勞軍，百姓們都看得見，這一切只有陛下才有資格這麼做。」

  「你去做，不怕被陛下猜忌？」

  李承乾眼睛一亮。

  又學到了奇怪的知識！

  「至於城外，把東西給了三軍即可，讓他們心裡念你的好，關鍵時刻肯定有用。」

  「而且，陛下也會知道你勞軍，對你反而會產生好感，不會猜忌於你。」

  李易歡語重心長的道：「勞軍，也是一門學問啊！」

  李承乾為之動容，鄭重的對李易歡一拜。

  今天的這番話，李易歡當得起他這一拜。

  相比之下，東宮的那些老師教給的他東西，與大哥的真理名言相比較，何其迂腐無用也！

  豈止是迂腐？

  簡直就是迂腐！

  豈止是無用？

  簡直就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