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錢嘛，不寒磣。
而且…武珝發誓，她一定要用最殘酷的手段，狠狠去折磨李泰。
把錢都花了，什麼事都還做不成。
第二天，朝堂上。
李泰又一次出現了。
這讓不少人覺得奇怪，李泰身為太學祭酒，是不需如其他官員那般，每日都必須參加朝會的。
而且…現在他還領了建設大唐錢莊的差事，這個時候不就更應該不來朝會，而是努力把大唐錢莊給弄好嗎？
難道……區區這麼幾天的時間，就遇到什麼他以一人之力無法解決的事了？
等禮節結束。
李泰站了出來，一反常態，不以「臣」自居，一開口就哭喊了起來：「父皇，您得為兒臣做主啊！」
朝堂上，諸多大臣嘖嘖稱奇。
李泰很少會流露出這般姿態，他很小的時候，就很注重維護自己的姿態，小大人似的、而現在漸漸長大，也越發的沉熟穩重起來。
孩子一樣的哭訴？
還是在這麼大庭廣眾之下。
真的是太罕見的一件事了。
李世民臉上神色都僵硬了一下，他也沒想到自己兒子會這般姿態，他一揮手，點點頭道：「不急，緩說，發生何事了？」
李泰委屈極了：「父皇，孩兒昨日去鳳巢同武珝娘子商討生意，後因觀念不合，產生了一些爭執。」
「這…武珝娘子，便差人對我開了槍，差點就射中了孩兒的腦袋。」
朝堂上一片譁然。
怪不得李泰會露出這樣的姿態，原來是發生了這件事。
李世民眉頭一緊，他深吸了口氣，開口問道：「因何而觀念不合？」
「孩兒對武珝娘子有傾慕之心。」李泰坦率地開口回道，只是…畢竟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自然要撿好聽的說。
「孩兒也不曾逼迫武珝娘子。」
「卻橫遭武珝娘子的辱罵，乃至於羞辱。」
李世民一挑眉頭。
這事…說大不大，可說小也真的不小。
李泰低垂著腦袋，神色間幾分放鬆，他之所以敢把這件事拿到朝堂上來說，就還是有幾分底氣的。
再怎麼說，事發當時，自己的確咄咄逼人了一些。
可武珝對自己開槍也是事實。
只要自己沒對武珝她造成什麼影響，那…不管是為了皇家的面子、還是為了朝廷的面子，必然是要對武珝進行懲戒的。
除非自己父皇不要這個面子。
「朕知道了。」李世民吐了口氣，點了點頭，但並沒有表達任何觀點和態度。
李泰依舊委屈巴巴：「父皇，一定要為孩兒做主啊。」
李世民沒說話，只是揮手，讓朝堂繼續討論應該要去討論的事。
說實話，他確實有些心煩意亂。
幾天不見，自己兒子就捅出來這麼大的一個簍子——甚至他可以肯定，這就是李泰故意弄出來的。
不懲戒武珝？
他當然想這樣，即便李泰話語裡有所遮掩，但還是能聽出來，事情的由頭是李泰引發的，那自然最好就是不懲戒武珝。
也省得和尹煊那邊起什麼矛盾。
可…
不懲戒不行。
李泰把這事捅出來，就是一個明謀，雖然李世民早就在心裡敲定主意，等自己退位之後，大唐要以尹煊為尊。
但畢竟自己現在不還是沒退位？
如果不懲戒的話，那豈不是就是代表了，他李世民願意屈居尹煊之下了？
可如果懲戒的話，面子維持住了，但…和尹煊的關係還能繼續維持下去嗎？
尹煊可不是李承乾、侯君集之流的人。
他如果動起了歪心思，那絕不是一件好事，也絕不是短短數月就能夠平息的災禍。
一想到這。
李世民不由得笑了起來，自己兒子果然還是有些才能的，竟然把自己給算計了一番，這可是連世家都沒怎麼能做到的一件事。
朝會在諸多心思里結束。
等結束後。
長孫無忌鑽入李泰的馬車，表情嚴肅：「殿下，今日朝堂上，您怎麼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李泰搖了搖頭：「這話怎了。」
「這…正陽公和陛下的關係要是出了問題，可不是什麼好事。」長孫無忌搖了搖頭，吐了口氣。
期盼著李世民和尹煊之間出現裂隙的人，有很多，長孫無忌也是其中一個。
但…也得分什麼時候。
現在絕不是一個好時候。
他們現在正是去做生意的時候，若李世民和尹煊出了間隙，李世民想要對尹煊動手，這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商賈之事。
尹煊家大業大，能夠多撐一會，可他們這些才入門的，能撐多久？
起碼……
等他們把成本賺回來，再把這些產業出手了，再發生這檔子事可能會更好一些。
「為何不是好事？」李泰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父皇之所以更傾心於晉王，便是因為父皇不想和正陽公產生間隙。」
「可若他們不和，父皇覺得正陽公威脅到了大唐，那自然…就會改變觀念，覺得有野心一些的人會更好一些。」
長孫無忌悶悶點了點頭。
這話也說得在理。
李泰深吸了口氣，又笑了一聲：「舅舅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生意受到影響，最壞的影響不過是委屈幾年。」
長孫無忌琢磨了一下。
這事對他而言，其實算是有利無害的一件事。
若李世民和尹煊的關係沒有變化，那也不過是現在的局面沒有任何影響罷了。
可若是…李世民和尹煊的關係有了變化。
那就意味著李泰成為皇帝的可能性變大了許多，那自己這個做舅舅的，自然也收益不斐，甚至自己還可以偷偷做一些手腳，讓這種可能性變得更大一些。
「殿下，你膽子還真是大。」長孫無忌感慨了一聲。
李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有些陰戾。
昨天…
是他離死亡最近的時候，他也悟得了一個道理，雖然武珝敢拿槍口對準自己，可別人不敢。
只要自己不去謀反，那…自己的行為即便再過分，也不過只是一些懲戒罷了，要不了自己的性命。
那為什麼…自己不去做得更過分一些呢？
歷史上那些留名青史的，哪個不是在刀尖上跳舞的。
李泰覺得自己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