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興殿。
李治轉過身，突然就朝著這些中榜的學子們鞠躬作揖。
弄得這些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這…啥意思啊？
「諸位，為善有一事請求。」李治緩緩起身，開口說道。
「晉王殿下直說便是。」
「何須用請求二字。」
除去世家門閥的那幾位，大多數人都對李治表現出了殷切的態度，這可是一位皇子，而且看這模樣，還是能競爭皇位的皇子。
那幾位世家門閥的，李治也不關心他們。
反正…他們都已經被同福食肆給拉了黑名單。
李治深吸口氣，輕聲說道：「還望諸位，在食肆時，以為善稱我便可，不須、也不必提我皇子的身份。」
這個請求…
這群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算是什麼樣的請求？
「兄長不喜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尹露露橫眼掃過去，她學了幾分武珝的做派，「有些事心裡知道就好，放在明面上說，便沒了意思。」
「讀書、做事，便是為了前程遠大，也不須用阿諛奉承。」
說到這。
尹露露頓了一下，眼神犀利起來：「其他人我是管不到，若是學社裡有人起了這樣的心思，便別怪我無情了。」
人群寂然。
一群年歲遠比尹露露大的人，此時此刻，反倒是被這個小姑娘，給壓下去了氣勢。
沉默了片刻後，他們連連稱是。
「景澈姑娘說的是。」
「是我等一時豬油糊了心。」
他們在食肆的時候，還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李泰出現，他們沒想要攀附魏王殿下，周小三出現，他們也沒想攀附這位…新任的刑部尚書。
只是今天，略有些興奮。
再加上，那些非同福學社學子們的影響，讓他們的大腦有些犯暈。
一旁的宦官看得有些驚奇。
尹家這位小娘子，竟然這麼有氣魄的，竟然還真的能壓住這麼多人，他默默把這個記在了心裡，準備回去把這件事同自家陛下說一下。
在皇城裡，量好身體數據，將作監去準備魚符。
他們便各回各家，該慶祝的去慶祝，該準備上任的，去準備上任。
食肆里。
王氏陪著李淵他們打著麻將，略有些心不在焉。
「擔心露露？」李淵打出一張三餅，看著王氏隨手一碰，他眉頭跳了幾下——王氏雖然分心，但王氏的麻將技巧，可比他們這群只會菜雞互啄的小老頭們好多了。
即便有些心不在焉，依舊把他們殺了個落花流水。
王氏點點頭，嘆了口氣。
魏徵有些不解，吃了張李淵打出來的六條：「露露不是榜眼，你擔心她做什麼？」
王氏欲言又止，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附近沒什麼客人，便壓低了聲音：「你們不知道。」
「我聽說…咱們的陛下，雖然英明神武，但有一個缺點。」
李淵一挑眉。
魏徵有些好奇地問道：「陛下有啥缺點？」
「露露雖然比不上她哥哥，可也是生得可愛。」王氏憂心忡忡，「那陛下我聽說…是個好色的人。」
「要是瞧上露露的姿色，這可咋辦。」
桌子上的三個人面面相覷。
一時之間，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是…
李世民是挺好色的，這就是一個事實，雖然不知道王氏是從哪聽到這個消息的就是了。
「入宮為妃，不是挺好一件事。」李淵打出一張牌，慢條斯理地說道。
別說是做李世民的妃子，就是他現在的年紀、他現在的身份，還有一大堆人想要做他的妃子呢。
一個個都想著，趁著李淵還沒算太老、還有幾分心力的時候，幫李淵下個崽，說不定孩子還有機會，能爭一爭皇位。
就算爭不了皇位。
可等這孩子長大，那就是皇叔。
王氏下意識嗤笑了一聲：「算了，算了，陛下都多大年紀了，真要把露露嫁過去，還不委屈死露露了。」
「我看不過去，我兒子也看不過去……」
「那宮裡是正常人該過的日子嘛。」
王氏只說到這，就戛然止住，她是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了，雖然在場的人都是能信任的人，可這些話不中說、也不中聽。
李靖擺了擺手，安撫王氏：「夫人放心便是，露露定然不會有問題的。」
王氏勉強一笑。
這宮裡的事，除非是宮裡的人開口，像是這些只知道在食肆里打麻將的老頭子，能知道些什麼。
她隨手拿起李淵的北風，糊了個大四喜。
李淵瞪圓了眼，十分愕然。
牌都快打完了，這…竟然糊的是北風！
算栗子的時候，尹露露從門外走進來，面色不是那麼好看，李治跟在她身後，也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樣。
王氏的心，立馬就咯噔一聲，卡到了嗓子眼上：「怎麼回事，是出什麼事了？」
尹露露沉重地點了點頭。
王氏眼前一黑，差點就沒扶穩桌子，她聲音有些顫抖，甚至還破了音：「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淵吹鬍子瞪眼。
雖然…不合適是真的不合適。
但這麼牴觸皇家是怎麼回事？你女兒可是和晉王兩情相悅，遲早也是皇家的人。
「女兒想入朝為官，可…朝廷的意思，是只想女兒做一個女官。」尹露露嘆了口氣，略帶些不快地開口說道。
王氏遲疑著開口問道：「只有這些，沒別的什麼了？」
尹露露點點頭。
王氏鬆了口氣：「當女官就當女官…這女官是個什麼官？」
李淵在旁邊輕快地解釋起來：「就是女子的官職，朝廷準備讓你任什么女官？」
「尚宮。」尹露露言簡意賅地回了兩個字。
王氏看過去。
李淵接著說道：「就是操持後宮之事，這有什麼封賞、或吃喝度用使了些什麼，都要過尚宮的手。」
王氏警惕起來：「後宮？也就是要去皇宮裡去當差？」
李淵點點頭。
王氏言語慎重：「那咱可不能去當什麼尚宮。」
「就是！」尹露露掐腰，沒聽出來自己娘親話語裡的潛台詞，「我寒窗苦讀，可不是為了跟後宮那些女人打交道的。」
長孫皇后剛走進來，聽到尹露露的話，眉毛一挑，快步走過來，兩手在尹露露臉上一擠：「和女人打交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