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有些窮苦的讀書人、或者是捨不得花錢的讀書人，決定趁著現在天色正早，步行去城外的工廠。
有些捨得花錢的，但著實沒多少錢的，幾個拼拼湊湊，雇了一輛牛車。
至於那些賺的錢多的、捨得花錢的，或是幾個人雇一輛馬車，或是乾脆就一個人雇一輛馬車。
就這麼熱熱鬧鬧地奔著城外的工廠去了。
一到工廠，他們才知道，為什麼這一座新蓋的工廠要建在城外了。
只外面圍起來的柵欄，一眼過去就看不到盡頭。
入口開了好幾個，門外也有人攔著。
見這群讀書人過來，就有遊俠兒迎了上來：「你們幾個，來此地是做什麼的。」
他說話不是太兇狠、表情也不是很嚴肅。
可他體格擺在這，一身在衣袍下也能看得清楚的腱子肉，無形之中就帶來了一定的壓迫感。
讀書人們有點緊張，覺得自己腦子一熱，做出來的這個過來看球賽的決定，可能有點不合時宜。
這可是正陽公的工廠，自己能進去嗎？
一個人期期艾艾地開口：「我等…我等是過來看球賽的。」
遊俠兒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便進去吧，朝著東北方向去，也就是右手邊。」
「走的時候小心一些，裡面正在施工，可別掉進了坑裡。」
讀書人們鬆了口氣，同這名遊俠兒道謝後，快步走了進去。
正是清晨。
裡面還沒多少工人施工，只零星能見幾個人走在路上，似乎是在鍛鍊的樣子。
往裡面走了沒幾步，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肉香。
讀書人們肚子咕嚕叫了幾聲。
他們大多數都被蹴鞠比賽的消息給吸引住，都忘了吃早飯了。
失策！
他們又加快了腳步，想要儘快地擺脫掉這些誘人的香氣。
又走了十多分鐘，他們終於到了這片操場旁。
能看到一隊穿著深藍色衣袍的男人們，正圍著操場跑步，那位正陽公陪在他們身旁，喊著口號。
這裡……應該就是蹴鞠場了？
只是和自己印象中的蹴鞠場地有些不大一樣。
他們正愣神的時候，一名遊俠兒迎了過來，微微一笑：「幾位是過來看球賽的？」
讀書人們呆呆點頭。
「比賽是下午才開始，幾位來早了一些。」遊俠兒介紹了起來，「請隨我來，因為場地限制，等會要在那邊看比賽。」
說著，遊俠兒伸手一指，在操場的那一邊，擺著一些高腳凳。
讀書人們對視一眼，眼裡有些迷惑。
怎麼…還有人過來接待自己啊。
這些遊俠兒們是誤會了？
一個人忙擺手解釋起來：「我們並非是正陽公邀請來的，只是臨時起意，想要過來看一看球賽。」
遊俠兒笑了笑，輕聲說道：「大郎並未邀請任何人，只是猜到了可能會有喜好蹴鞠的人過來看比賽。」
「所以提前做了些準備。」
尹煊早就考慮到了這點，他那天同李世民聊天的時候可沒壓著聲音，尤其是李世民拍桌子定下時間的時候，聲音大的，在門口都能聽到。
自己又不是那種不易近人的形象。
所以…有膽子過來看球賽的，還是有一些的吧。
他就讓遊俠兒們做了點準備。
讀書人們鬆了口氣，他們以為自己差點就冒名頂替了正陽公的客人，鬧出那麼大的烏龍，可不是什麼好事。
遊俠兒引著他們往座位走去，走到半道，他忽然開口：「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
「幾位吃過早飯了嗎？」
讀書人們紛紛搖頭，他們光顧著去雇馬車、牛車，一時間忘了還有吃飯這件事。
遊俠兒笑了起來，只是…這麼一幅身體、這麼一張臉配上笑容，多少有些奸詐、猙獰的意味：「大郎考慮到了這種情況。」
「所以在這備了一些麵包。」
讀書人們眼裡泛著光，難道不僅可以看球賽，正陽公還是管飯的嗎？
「價格比在食肆售賣要貴上五文錢，僅僅只是五文，畢竟保存、運輸過來，也是有一些成本的。」
遊俠兒轉過身，朝著他們攤開手掌，比劃了一下。
看球的人的錢是最好賺的。
遊俠兒們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都要了一份，反正只是貴了五文錢而已，現在要是回長安吃上一頓飯，那花銷可就不止五文了。
尹煊還是保守了點。
他原本以為最多幾十人過來，可等到中午球賽快開始的時候，操場旁就已經圍了數百人，準備的椅子早就不夠了。
原以為那些不一定能賣完，得帶回去一些的麵包，也都銷售一空。
甚至還有許多人沒有想吃，但沒有買到。
尹煊感慨，果然還是低估了這群看球的人。
李世民帶著幾個善於踢球的士卒過來的時候，被這人山人海的嚇了一跳。
士卒緊張地圍在李世民身前。
跟著李世民來的那群官員、魏徵他們幾個小老頭，都緊張兮兮地縮在士卒身後。
李世民無所謂，沒有害怕，大大方方地走到尹煊身邊，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看球的人這麼多？」
「你是做過宣傳了？」
尹煊搖搖頭：「沒有，都是被你那一嗓子給喊過來的。」
李世民愣了一下，才回想起自己那天答應的時候，確實有些激動，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也好，人多才熱鬧。」
「蹴鞠需要的就是這種氛圍。」
「我當時就是為了宣傳，才故意那麼做的，只是沒想到你我之間竟這麼沒有默契，你都沒做宣傳的嗎？」
尹煊不想搭理這個厚臉皮的人，翻了個白眼：「吃飯了麼？」
李世民搖了搖頭：「還沒，準備踢完後，去食肆吃上一點，你問這個作甚，難道你帶吃食過來了？」
尹煊點點頭：「是帶了一些，但沒想到人這麼多。」
「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塊麵包，只比在食肆賣的時候，貴上二十文錢，怎麼樣，很良心了吧。」
他沒壓著聲音，身後的那群讀書人自然是聽得見。
他們神色複雜地看著尹煊。
正陽公真是個好人。
賣給自己這群人只貴五文錢，賣給自己的丈人卻貴了二十文錢。
只是……
這麼坑自己的老丈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