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他們有些意外，他們來也就算了，長孫無忌也跟著過來了。
難道說，真相其實就是長孫無忌自己說的那般，不然…他如果和正陽公有間隙的話，幹嘛來食肆給自己找不自在？
也不一定。
畢竟長孫無忌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
就算再怎麼有間隙，長孫無忌在身份上，始終還算是尹煊的老丈人。老丈人過來花錢吃口飯，總不至於攔著。
可只要吃上這一口飯，那些傳言可就要成了所謂的謠言了。 ★
老狐狸！
做事真夠滴水不漏的。
程咬金他們在心裡偷偷罵了幾句。
等到了懷貞坊，幾個人結伴而行，坊中道路上的積雪早就被清理乾淨，可寒氣是沒法清理掉的。
他們走在路上，還是有股子透入心扉的清冷，只不過走幾步路，就被人聲鼎沸的小吃攤里所湧出來的煙火氣沖淡。
程咬金是唯獨沒有這種感受的人。
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剛下馬車，就把自己在朱雀門前的那套套裝給穿在了身上。
長孫無忌也在這群人中，有說有笑，和往常沒什麼區別。
直到…
他們一群人走到了食肆門口。
程咬金、房玄齡他們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地走了進去，可輪到長孫無忌，他前腳剛邁過門檻，後腳還沒踏進來。
狄仁傑就攔在了他的身前。
長孫無忌一愣。
狄仁傑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這位客人，不好意思，您現在是在我們食肆的黑名單中，恕不接待，還請見諒。」
咔吧一聲。
食肆里的其他客人們，尤其是以李淵、程咬金這幾個人為首，猛地把腦袋給轉了過來，脖子處發出了極為清晰的響聲。
滾滾都被驚著，連忙探出腦袋，仔細察看四周，發現並不是有人在放鞭炮，這才失望地縮回了腦袋。
嘖……
被這麼多目光注視著，饒是長孫無忌都稍微有些心慌，他指了指自己：「你應當是認識我的，我怎麼會……」
狄仁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當然是認識您的，但從前幾天開始，您就是食肆黑名單上的座上賓了。」
座上賓本意指的是，受到邀請、身份尊貴的客人。
用在這裡倒也不是太突兀，就是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諷刺味道。
長孫無忌在心裡啐了一口。
這種座上賓，他可不想要。
雖然做了心理準備，沒想到…尹煊就真的要把事情鬧的這麼難看？嗯…雖然只是自己單方面的難看。
長孫無忌沒有再糾纏。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程咬金幾個人咂了咂嘴，眼裡都是驚奇，本以為是吃不上瓜，只能吃著飯的。
沒想到竟還見識到了這樣的一幕。
今天能多吃兩碗飯了啊。
程咬金湊到尹煊面前，他很好奇：「店家，你和長孫老頭是發生什麼事了，把他……」說到一半，程咬金意識到有些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說。
話在嗓子裡卡了半天，他深吸了口氣，接著問道：「怎麼把他給拉黑名單里了？」
尹煊瞥了他一眼：「他想要挾我，然後我不想跟他一起玩了。」
「僅此而已。」
要挾？
程咬金精神一振，旁邊的幾個小老頭也都豎起了耳朵。
瓜已經到嘴邊了，就看尹煊給不給他們面子，讓不讓他們吃了。
尹煊不會攔著他們吃瓜，輕輕一點桌子，開口說道：「我和溋兒的婚事，他從中作梗，若不是答應他開的某個要求，他便不同意這樁婚事。」
要求？
不同意？
幾個小老頭微微眯起眼，食肆里那個佯裝成食客的百騎司士卒瞳仁猛地一縮，這個情報可不要太關鍵。
「父不慈，做女兒的也要開口勸說，可他不聽…那我就只有用我的手段來解決這件事了。」
父慈子孝。
這並非是對子女的要求，而是對父子雙方的一個要求。
幾個小老頭沒再追問下去，對具體的要求是什麼…他們同樣也很好奇，可他們是清楚哪些東西能問，哪些東西是不該問的。
能被尹煊光明正大地說出來。
估摸著就不會是什麼見不得人，但會讓尹煊很不開心的要求。
比如…謀一個朝堂上的職位？或者是讓長孫家的人過來幫忙操持食肆，再或者…就是同長孫家女兒的身份成婚，而不是尹煊和長孫溋的婚事。
里里外外無非是這些。
幾個小老頭吵吵嚷嚷，開始點起了菜。
一旁食肆里的客人們聽得有些不太盡信，怎麼就不追問下去了？老丈人的瓜吃了，可…趙國公的那個瓜還沒吃呢！
正陽公為什麼把趙國公的家給砸了？
倒是有聰明人，隱約察覺到了一些聯繫，但不敢開口，要是內心裡的那個想法是真的了，那這一群小老頭的身份可就太可怕了。
沒了長孫無忌阻攔。
尹煊和長孫溋的婚事，也在年前的一個黃道吉日如期舉辦。
依舊是沒邀請長孫無忌。
只長孫溋的生母在，她從長孫府上出來的這些日子，氣色眼見好了許多，笑容也勉強有了笑的樣子，不再是之前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程度。
婚禮上，熱熱鬧鬧的。
幾個小老頭也都不在乎長孫無忌沒來，只是…這種事都沒有長孫家的人出面，朝廷上的這些官員們，都在心裡確定了一件事。
正陽公他是真的不想和長孫家再有任何關係。
當然…這些都是朝廷考慮的事。
尹煊只忙碌操心著他的婚事。
長孫溋如願以償地成為了尹煊的妻子，也完成了她偶爾會幻想的，如話本中那樣的吃蘋果的環節。
在忙碌了一整晚之後。
長孫溋提不起一絲力氣，只覺得話本上寫的東西，根本就不對，果然那種乾巴巴的文字，怎麼能比得上真正吃到蘋果的滋味。
對這樁婚事最滿意的。
除了長孫溋外，就是李淑了。
她天天都要看一眼日曆，算一算下一個黃道吉日，只是…今年是沒了，下一個黃道吉日，要等到明年開春。
這把李淑氣得有些牙痒痒，都怪自己那個舅舅，要不是他耽誤了，怎麼會推遲到現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