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船的情況如何？」尹煊轉過頭，微微笑著看他，開口問道。
為首的讀書人笑得有些勉強：「剛才檢查了一下，還是發現了一些問題。」
「船體有些地方還是不夠穩固，有解體的跡象。」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不過，在我們的計算中，這些地方的折損並不會影響船隻的航行。」
「船工老師也說了沒什麼大礙。」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檢修一下。」
讀書人很慚愧，他們依舊還沒有拿出來一張滿分答卷，這樣的一個成績，他們自己都沒法滿意。
尹煊搖頭一笑：「不著急，慢慢來。」 ✶✹✯
「能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好了。」
讀書人鬆了口氣，正陽公沒有追責自己，就是…旁邊武娘子的眼神有些可怕，不過有正陽公發話，應該不會把自己給沉江吧。應該吧……
尹煊不著急。
武珝和薛仁貴都著急得很。
不過武珝好歹還有其他賺錢的途徑，幾個市場現在開拓的火熱，還沒到收網的時候，只是這段時間虧的錢之多，壓力之大，已經讓武珝很久沒睡一個好覺了。
薛仁貴就藏不住自己的心事。
見這艘船已經下水了，他的心早就不在長安城了，循著灞河水，就往海外遊蕩去了。
這一段時日，他吃住都是在船上，把自己的態度擺得明明白白的。
有這麼一尊大神監督著，可鳳巢的人一點壓力都沒。
他們早就習慣了薛仁貴的存在。
蒸汽船的第三次下水，是在五天之後，只一些細節地方做了調整，這一次航行了更遠的距離，從灞河直到藍田。
再從藍田轉回灞河。
航行依舊沒出問題，只是用的時間多了一些，船速甚至還不到三節，藍田和長安不遠，可也跑了一天的時間。
薛仁貴跟著跑了一圈。
雖然還沒馬跑得快，可這種突破陸地的感覺，是讓他很沉醉的——雖然倒頭就吐了半天，但蒼白的臉色也阻擾不了他那顆火熱的內心。
船隻下水。
李世民就有些坐不住了，百騎司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稟告給了他，並且還安排了人陪跑了一圈。
原本以為這是件廢人廢馬的事，結果…等士卒回來，甚至還帶回來了好幾張精緻的工筆畫。
馬慢慢悠悠地都能追上船的速度。
按情報上所說，這船的速度，甚至還比不上不用蒸汽動力的船隻。
放在以前，李世民或許不會注意這個東西，連現在的船都比不上——還用鐵皮、還要燒煤，那不是白白浪費錢？
可這東西是尹煊拿出來的。
由不得他不去慎重考慮。
當蒸汽船第三次下水試驗，正好是朝堂休沐，李世民甚至都沒像往常慣例那樣睡個好覺，直接就奔著同福食肆去了。
他有想過要不要去現場看一看。
但…
後來轉念一想，自己追著蒸汽船跑未免有些太過狼狽，於是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尹煊一大早就在食肆里打著哈欠，昨天幾個蘋果聯手，想要掀翻他這個吃蘋果的人，不過…蘋果終究還只是蘋果，逃不了被吃乾淨的結果。
熬了一晚上，他還能起床。
那幾個蘋果就起不來了，還在家裡睡覺。
「怎麼只你一個人？」李世民進來後，有些疑惑，往常自己那幾個女兒，現在不都已經鬧騰起來了？
尹煊打了個哈欠：「滾滾和露露一起去跟船玩了。」
李世民一愣，一頭霧水。
跟滾滾有什麼關係？
尹煊疑惑地貓了一眼：「你不是過來挨滾滾…不是過來找滾滾玩的嗎？」
李世民臉一黑，沒好氣地揮了揮手：「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一個形象？」
這還不如以前呢！
以前尹煊對他的印象好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至少是說正事的，可現在呢？自己過來就是為找那隻熊貓玩的？
嗯…雖然和它一起玩的確很有趣。
尹煊理所當然：「不然呢？」
李世民臉又黑了幾分，他不滿地一擺手：「我是來看我女兒的。」
尹煊一努嘴：「喏，打麻將呢。」
李世民一回頭，李慧咬牙切齒摸出一張八萬，打了下去，給李淵點了炮——不是她故意的，而是今天她的運氣的確不好。
摸不到自己想要的牌，打出來的牌不是吃碰槓，就是點炮。
她已經輸光了三碟子栗子，現在正在輸第四碟，沒空理會李世民。
李世民頓了一下，嘆了口氣：「我是說另外兩位。」
「家裡睡覺呢。」尹煊隨口回道，說著他頓了一下，「你要是有事就直說，咱都一家人了，沒必要還要做這種寒暄。」
李世民嘿嘿一笑，開口道：「我過來，不就是好奇蒸汽船的事，想問問是怎麼一回事。」
尹煊一臉震驚地看著李世民，好像是被他的不要臉皮的程度給嚇到了一樣：「我就是說說，你怎麼真的不寒暄了？」
李世民一頓，倒吸一口涼氣，說不出來話。
這他娘的…還有法理了嗎？
就盡給自己這個老丈人挖坑是吧。
李世民憋著氣，說什麼都是錯的，那乾脆自己就不說話了。
尹煊樂了，今天的李世民竟然這麼不經逗趣？他擺擺手，笑著開口：「算了，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吧。」
李世民聽尹煊語氣正經了一些，也緩了口氣：「我聽說…那船的速度似乎並不怎麼快？」
尹煊點點頭。
只有兩三節的速度，就是烏龜在水裡游得都比它快。
「為什麼會這麼慢？」李世民提出一個問題。
尹煊眨巴眨巴眼：「你猜？」
李世民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好一個你猜！這說正事呢，能不能別這麼糊弄人。
不過他還是思考了一下，琢磨著吐出一個原因：「是因為還沒有立蓬的問題？」
他嘴裡的「蓬」指的就是帆。
但「帆」同音「翻」有些不太吉利，所以李世民就用了船家那邊的稱呼。
無帆不成船。
有帆的是船，無帆的再大，那也只是舟。
「那艘船上是不會裝帆的。」尹煊搖了搖頭。
李世民一愣，皺起眉頭：「不裝上帆，那速度就是一直這麼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