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瓘不解，開口問道：「店家，這黑名單是何物？」
尹煊解釋道：「上了這個榜單，就代表自此以後，本店不再接待你。」
段瓘被嚇了一跳，忙閉上嘴巴。
國公家廚的身份對尹煊沒有誘惑力，可黑名單是真的對他有很大的威懾力。
這四道菜，已經將他征服。
要是以後吃不到，這比閹了他還要讓他難以接受。
李麗質鬆了口氣，太好了，正陽哥哥沒有答應那個變態、丑鬼、普信的人！
段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飽了，但他沒打算離開，準備在這消消食，待會繼續再吃。
尹煊見他無話，問了下能否撤去空盤子後，就端著這些東西往廚房裡去，不多一會出來，坐回自己位置上，開始琢磨該怎麼布局。
李麗質湊了過來，大眼睛蒲扇眨著：「正陽哥哥，你一個月真的掙了有二十多貫呀？」
尹煊點點頭。
「真厲害！」李麗質誇獎起來。
尹煊張了張嘴，看著李麗質，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麼好看的小姑娘，怎麼就......
自己賺的那二十多貫里，除去酒水的價錢，剩下將近十貫，可都是你貢獻出來的啊，如果能頒獎的話，那自己一定是會給李麗質頒發一個「優秀冤大頭獎」，不是，是「忠誠顧客獎」的。
李麗質拍著馬屁，好聽的話連珠炮似的從她嘴裡吐出來。
尹煊聽得頭都大了。
夸自己好看，做飯好吃也就算了，昧著良心說數學有趣，這就有些......也不知道昨天做題目的時候，誰被題目難到嚎啕大哭。
「停停停！」尹煊擺擺手，「有什麼目的直說就好了。」
李麗質撇了撇嘴，怯生生說道：「我就是怕你會選擇做什麼人的家廚，以後不再經營食肆了，我就......我就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了！」
說著，說著，她聲音越來越大。
段瓘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幕。
青春萌動的氣息，像是有什麼乾巴巴無味、十分有嚼勁的東西粗暴地塞進了他的嘴裡，讓他飽腹感更重了幾分。
尹煊不由得笑了笑，抬起手在李麗質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在想什麼呢，我是不可能去給什麼人做家廚的。」
說著，他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就是皇帝來了也不行。」
李麗質點點頭，有些高興，也莫名的有些失落。
不過得到的結果總歸是好的。
今天程咬金沒來、李世民也沒來，只有周小三帶著何姓男子過來。這讓尹煊有些失望。
段瓘和程咬金應該是認識的。
尹煊可太想看到，段瓘見到程咬金之後，程咬金他們究竟要撒一個什麼謊，來圓自己的身份。
等到夜色漸漸降臨，李麗質戀戀不捨的離開。
在皇城之中，李淑是個特立獨行的人，就像是她的嫡長姐一樣。
尋常皇子、公主，在騎馬、在泥坑裡打滾，在皇城裡上躥下跳。可她偏偏喜歡呆在自己的寢宮裡讀書。
也不讀詩書，讀的都是莊子、易經。
李麗質可喜歡自己這個只比自己小兩個月，長的白白淨淨的妹妹。
今天在學了小孔成像之後，連自己寢宮都沒回，頂著一臉的烏龜就跑到了蘭陵公主的寢宮。
「姐姐你這是？」李淑愕然地看著李麗質的花臉，「扎進墨堆里了？」
李麗質搖了搖頭，這才恍然想起來自己的臉上還有塗鴉，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這個先不說，我給妹妹看一個好玩的東西。」
李麗質指使著侍女，讓他們在桌上擺上一根蠟燭，兩張紙，一張中間啄了個小孔，另外一張乾乾淨淨的，立在有孔紙張的後面。
李麗質把蠟燭放在另一面。
透過小孔，那張空白無缺的紙上，出現了一道小小的、倒立燭焰。
「妹妹，你看到了嗎！」李麗質指著紙張上投映出來的燭焰，搖著李淑的身子，高興地嚷嚷了起來。
當時見尹煊做的時候，她就很驚訝，現在自己親手做出來，竟是和尹煊做的沒什麼區別，這可太讓她興奮了。
蘭陵微微一笑，鼓起了掌：「姐姐真棒！」
她一點都不驚訝。
實際上小孔成像的事她早就知道了——這並不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而是在近千年前的《墨經》之中就有過記載。
去年她在讀這本書的時候，就差人做過這個實驗。不過也僅僅只是局限於做個實驗，驗證書中的話是真是假。
李麗質揚起腦袋：「是吧！」
「等以後姐姐學到了更多的東西，再來帶你玩。」
李淑看著李麗質，她不好奇小孔成像，但是很好奇李麗質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指望自家姐姐讀墨經？
那可能比指望母豬上樹都還要困難一些。
那就是有人教自家姐姐的了？
可是......大唐還有人會讀《墨經》？
在這個時代，讀書是成本很高的一件事。一冊論語就要十貫，更遑論更厚一些的四書五經。
像是《墨經》這種書，於讀書人無用。
它沒法教人怎麼去把一塊地種好。
也沒法教人怎麼去吃飽肚子。
買的人少，書館自然也就不會去刊印——有這個成本，多印幾本論語不好嗎？
《墨經》這本書，註定了只是少數人的心頭喜好，李淑能看，也不過只是沾了自己公主身份的光。
「姐姐，這段時間你常常出宮，是去哪了？」李淑開口問道。
她不怎麼出自己寢宮。
可皇城裡的事，她還是了解的。
不僅僅是自家姐姐，父皇也是，往常都不怎麼出宮的人，現在倒是常常往宮外跑去，母后也不攔著他們，縱容的很。
說起這個，李麗質又揚起了小臉，很是自傲：「妹妹，我跟你說！」
「宮外有一家食肆，做的東西特別、特別、特別好吃！」
「店家也是一個特別、特別有趣的人，教會了我好多東西，像是打撲克、算數、今天給你看的小孔成像也都是他教給我的！」
李淑一愣，有點不太能把食肆和這些學問結合在一起。
「對了!」李麗質一把抓住李淑的手，「現在去問問母后，看看明天能不能把你也帶過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