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火車,從長安到營州,大抵只需要四五天的時間。
可戰爭之前的準備,也是要做足的。
一個月的時間,正好是用來準備這些東西。
不過這種肅穆的氣息,並沒有影響到長安城,百姓們依舊是喜氣洋洋地過著新年。
元宵節這天,彩燈連接。
火車站悄然發車,沒有人注意到火車站的異樣——這段時間,每天都有發車,那些他國的探子,只能遠遠地打探,看不清火車站內的情況。
他們捕捉不到真實的信息。
同福食肆,元宵節之後,便繼續開始營業。
李麗質這段時日有些心神不寧,父親遠征,她心裡多少是有些擔憂的。長孫皇后也沒什麼心思打麻將了。
尹煊對李世民是很有信心的。
原先的時間線上,李世民就是以碾壓之勢征服了高句麗。
而現在,有了火車、有了槍械,還能出什麼問題?
尹煊的信心是基於現實基礎而產生的。
李淵就顯得很沒心沒肺,麻將依舊打、小酒照樣喝。
按他自己的話來說,自己那兒子命硬的很,當年到那種地步都沒出什麼事,區區一個高句麗能傷著他?
幽州屯兵,等營州的鐵路修好,便連夜乘坐火車趕往營州。
遼東城。
這是高句麗和大唐接壤的一座城市,向來是高句麗防守之重。不過到了新年,多多少少是有些鬆懈。
正常的值守還是有的。
可新年還是要過的。
元宵節過後,散漫的氣息依舊還在遼東城的守軍里蔓延了開來。
城中將軍府內。
幾個高句麗人小聲討論著。
「上唐好像要攻打我們高句麗?」一個漢子夾了一塊羊肉,塞到自己嘴裡,臉上神色有些嚴肅,「這個新年可嚇死我了。」
他是遼東城裡,唯一一個,在整個新年期間,都還在整頓著軍伍的將軍。
「我說你,未免也太過驚弓之鳥了。」坐在他旁邊的將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大唐上國確實可怕。」
「可…新年是大唐最隆重的節日,他們又怎麼可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對我們出兵。」
那個漢子搖頭,眼裡還是有些擔憂。
他是不認可這種觀點的,所謂兵者、詭道,通讀孫子兵法的他,是最清楚出其不意,能夠在一場戰爭之中,占據多大的主動性。
「而且你的擔憂,不已經證實是假的了?」那位將軍喝得雙頰有些通紅,醉醺醺地開口,「你看,新年都已經過完了,但唐軍別說打過來,就是幽州、營州,也並無增兵的跡象。」
那漢子還想再爭辯什麼。
將軍跡象開口,指點起來:「你啊,有些能力,就是腦子裡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大唐是那麼龐大的存在,他的一丁點動作,在我們眼裡,那就是翻江倒海的大動作。」
「別聽著那些商賈傳過來的消息,就傻乎乎的信了。」
說到這,將軍臉上湧現出來一片陰翳。
「當年我就是信了他們的鬼話,買了許多的玻璃製品,結果呢?」
「現在玻璃製品都快爛大街了,大唐那裡,幾文錢就能買上一件,當年我可是花了數十貫唐錢才買得起一件的!」
說到這,將軍咬牙切齒。
要只是商賈騙他也就算了,大不了他把那個人的家給抄了,把自己的損失給拿回來就是。
但…打他知道玻璃賤價這個消息之後,那個商賈就消失不見。
不,不單單是那個賣玻璃的商人,整個高句麗,所有賣玻璃的商人,都在一瞬間銷聲匿跡。
聽說……在大唐過起了舒服的日子,雖然沒入唐籍,但靠著從高句麗賺來的錢財,每年一大筆的滯留費也都交得起。
從這件事後,他對商人是半個字都不會信。
他甚至覺得……
天底下的商賈都是騙子,嗯…大唐的正陽公除外。
那漢子張了張嘴,剛準備說上一句,商賈沒必要傳說有關這個的虛假消息,又不能讓他們多賺上一些錢財。
再說了…這消息王庭也得知到,親自下令,讓他們做好準備。
總不能王庭也是受了商賈的蠱惑,還不加以驗證吧?
但這話他沒能說出口。
轟隆一聲巨響,他們只覺得腳下土地抖了抖,房梁應聲塌了下來,土塊、碎瓦掉到鍋里,灑了他們一身熱湯。
「怎麼回事!」將軍打了個激靈,身子一哆嗦,酒水灑在自己的身上。
又轟隆一聲巨響,應了他的疑惑。
那個漢子猛地起身,正準備說什麼,一捧泥沙就砸在他的頭上,吃了一嘴的灰。
他狼狽地把嘴裡的泥沙吐出來,才在第三聲哄響之後,開口說道:「是火炮,這是大唐的火炮。」
大唐?
這兩個字讓將軍又一哆嗦,腦袋都有些發懵:「怎麼可能…斥候都沒傳來消息,會不會是地龍滾身,又正好碰見打雷了?」
漢子苦笑著搖頭:「我雖沒親眼見過火炮,但往來大唐的商賈是描述過這種東西的。」
「將軍……」
第四聲哄響聲起,房子更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將軍回過神來,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對,得鳴金起兵,不能放任唐軍進來。」
他沒去聽漢子接下來還想說什麼,大跨步走了出去。漢子一嘆氣,也跟著走了出去,他是想說,現在棄城而逃吧。
把這個消息傳到高句麗後方去,做好戰爭的準備。
唐軍本就精銳,現在又是突襲,還用上了火炮這種攻城利器,他們怎麼可能守得下來。
剛一出門。
漢子撞上了將軍。
「將軍……」他有些疑惑,談過將軍的身子,往前看去,入目的景象卡住他的嘴巴,讓他只吐出來那兩個字。
城門…那個兩丈許高,一丈許寬的城門,已經沒了。
或者說,它還在。只是以碎磚、殘垣的形式存在著。
大唐的軍人踩著這些硝煙,手裡捧著那種名為火槍的武器,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地闖了進來。
高句麗的軍隊來不及集合,大多數在逃竄,偶爾有小股兵力敢於反抗,可舉著刀還沒近身,胸前、腦袋就揚起一片血花,接著倒地、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