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珝埋頭寫了兩天。
提心弔膽地把這份文件拿給了尹煊看。
將近兩萬字的長篇大論，從市場調研、到如何宣傳、再到如何銷售，每一步都寫的十分詳細。
尹煊看了一個多小時，中間還抽空去給兩位客人做飯，到晚飯飯點前，終於是把這些東西給看完了。
「都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尹煊臉上掛著笑意。 ✦
武珝點點頭。
也對，長安城裡的商賈是不少，可是能整理出如此有條理的…幾乎沒有，如果有的話，他們也不至於現在還只是在做這種小本買賣。
「我看你讓人去做市場調研了？」尹煊翻了回去，指著其中的一行文字，開口問道。
武珝又點了點頭。
尹煊輕輕一笑，擺擺手：「其他的都很好。」
這一份文件從他的角度來看，還是能挑出不少毛病來的，只是沒有去挑毛病的必要，對現在的大唐的市場環境而言，武珝的手段是跨時代的。
「不過…有一點下次注意一下。」尹煊覺得還是有一個問題得拿出來說一說。
「關於你這個市場調研。」
「不需要弄得像兩軍對壘，差遣斥候那般的偷偷摸摸。」
武珝愣了一下。
尹煊繼續說道：「既然要調查，那就大大方方的調查，他們若是願意配合，就送一些小禮品，比如說書籤、雜誌之類的東西。」
「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
「他們願意與否，那是他們的自由。不能因為我們手上稍微有了些力量，就拿著這些東西為非作歹。」
武珝沉默地點了點頭，她對這一番話，其實不是那麼的認可。有了力量難道不應該好好去使用、去揮霍嘛？
但…自家大郎的話才是最重要的。
尹煊瞥了她一眼，就知道這個小姑娘絕對沒把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也是…一個當上皇帝之後，就想辦法給各部門改名字的人，骨子裡對使用權力就是有追求的。
像是…現在的研究所，就被武珝攢說著改了名字，現在叫鳳巢。
鳳是雄鳥，起這樣的一個名字也不算突兀。
若不是「龍」這個字眼，現在已經開始特殊化，成了唯獨皇帝才能用的東西，武珝是巴不得把研究所改名叫做龍宮。
「除了這一點，其他的，做的都很好。」尹煊把文件遞交了回去，「接下來就交給你來辦了。」
武珝鬆了口氣，笑著點了點頭。在食肆吃了一口飯後，就急忙趕了回去，準備開始著手玩具售賣的事情。
大通坊又一家新的工廠開業了。
洛陽、長安兩地肯來工廠工作的人，已經被招募的差不多了。不過…這依舊不是什麼困擾之事。
現在長安和華州通了火車，雖然…火車暫且還不對外開放、百姓還用不上這東西。
不過…尹煊是有特權的。
武珝同尹煊說過後，就讓一個遊俠兒帶著他的信物，坐上火車去了華州，沒過半個月就拉了百多人回來，塞滿了一整個玩具廠。
員工是不缺的。
就算華州的人用完了，這後面的火車，又蔓延出去了，人總是不會缺的。至少現在一時半會是不會缺的。
就在武珝開始籌備著玩具廠的諸多事項的時候。
朝廷總算是把對尹煊的賞賜敲定。
火車這段時日，幾乎是天天跑一趟華州，尤其是上一次還載了一百多人，來來回回都穩妥的很，一點問題都沒出現，華州下來的那些人，都是活蹦亂跳的。
這讓他們更意識到，火車的重要性。
爵位提升一級到郡公，封戶的事扯了好幾天，最終商定再加一百封戶。原本還有人準備把尹煊可以免費使用火車的事給添到賞賜里，但被人給攔了下來。
尹煊把這東西交給朝廷使用的條件，就是自己可以免費用火車。
換而言之，這就是尹煊該得的東西。
把別人應該得到的東西，拿過來當成賞賜……這是覺得自己和正陽公的關係有點好，得破壞一下？
自己都受不了這個委屈，以正陽公的性子能受得了？
最終這個賞賜，還是改成了再減免百分之二的稅率，讓正陽公再少交一些稅。
門下省光是寫這一份聖旨，就用了將近三天的時間。
等到這天，晚飯的飯點過去，夜宵漸漸鬧騰起來。
一名紫袍宦官捧著聖旨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念出了上面的內容，圍在食肆里的人看著尹煊，狠狠吞了一口口水。
店家不過二十多歲……
成為縣公才多久？這就轉頭成了郡公了？
不過想想…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又拿出了火車這種東西，爵位再提升一下也是無可厚非的一件事。
等等…為什麼要說「又」？
「正陽公可真是讓人羨慕。」食肆外，一名客人看著恭恭敬敬捧著聖旨的紫袍宦官，啃著羊肉串，嘴裡卻酸溜溜的。
「可不是。」另外一個人同樣有些酸，「若是能成為正陽公那等人物，這輩子就值了。可惜……」
他的話都還沒說完，但其他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想法很好，現實很殘酷，店家輕鬆寫意、志氣不在朝堂之上，都成了這樣的人。可他們用盡了力氣，卻都做不到。
真的好氣。
「我們要不要再換一個稱呼？」一個人提議起來。
掐指一算，他們可是給尹煊換了許多稱呼了，從縣男一直到現在的正陽公，平均算下來，一年就要換一次。
他們現在已經習慣了這麼麻煩。
「這…不用了吧？」有人皺起眉頭，「郡公、縣公，雖然差別挺大，但喚一聲正陽公也不算出格。」
正陽只是尹煊的字，又不是什麼封地。
讀書人們小聲地討論著。
尹煊給客人們烤好串，才擦了擦手，接過聖旨，順便讓宦官在自己這吃上一頓——總是待在宮裡，吃不上什麼好東西，怪可憐的。
少了一半的享受，總不能虧欠了嘴巴。
讀書人們在意爵位、商賈們在意尹煊得到的稅率，只有武珝聽到這個消息，兩眼瞬間亮了起來。
這不就是一個最適合自家玩具發售的機會？
拎上烤串，她就直奔鳳巢去，那裡有固守著的不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