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可是能作假的。
畢竟這種銅鑄的東西是很容易摻一些雜質，而且流通之後，很難查得出究竟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可錢票不一樣，這種只出自於賭坊的東西，製造工藝卻異常精緻，甚至每一張都有單獨的編號。
造假的成本很高，至少市面上偶爾會出現的一些假鈔，都是能肉眼看得出來的劣質。哪怕信不過，也能拿到賭坊去驗證。
一百文一張的、一貫一張的、十貫一張的。
兜里輕輕鬆鬆就可以揣上一大把，如果自己能有這麼多的話。 ✸
這對普通百姓來說，就已經是一件極好的事了，更不要說對那些異邦商賈而言——有時候這些東西，也可以作為護身符。
馬匪搶奪銅錢，可以自己用。
但這些錢票不行，他們要是想用，得去長安。可他們都做馬匪了，又哪有膽子去長安一趟。
而且馬匪不清楚，這些商賈拿著這些錢票，會不會同那位正陽公有什麼牽連。萬一真的有什麼聯繫，惹怒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們可就小命不保了。
朝廷那邊，對錢票的事還不甚在意。
甚至李世民都主動帶頭用了起來，他也嫌棄銅錢帶著累贅，這些紙票票多方便！
就當是提前在食肆預付了一部分銅錢，拿著憑證去換吃食。
還有常來食肆吃飯的官員們，都還沒意識到這是一種怎樣的東西。
有人買了酒。
這讓其他人恍然大悟，也紛紛掏出錢票，或是買些酒水、或是買些小吃，總是都要湊夠兩貫的花銷。
遲早都是要花出去的，現在花了還能得到正陽公免費贈送的一個小禮品。
這種白占便宜的事，他們怎麼可能會捨得放過。
劉景先笑眯眯地接過錢票，仔細算了一遍，而後從櫃檯下取出幾個小人木偶，擺到了他們的桌子上。
小物件上桌，讓幾位客人都愣住了一下。
小禮品是這種模樣的？
雖然他們也沒指望會是什麼精美的小禮品，但這個東西…是不是和火車太沒有關聯了一點。
一個人拿起一隻小人偶，在手裡把玩著。不是什麼珍惜料子，只是最常見的松木，落在手裡也沒多少分量。
做工倒是很精緻，小人做的憨態可掬，或是手裡舉著鑼、或是懷裡抱著鼓，尹煊原本還想弄一個編鐘的。
但編鐘是禮器，尹煊能用，但平民百姓是沒有這個資格的。雖然大唐皇室、朝堂不一定會管這個事，但尹煊琢磨著，以他現在的身份，不好去做那個吃螃蟹的人了。
客人們再仔細觀察下去。
在小人的底部，刻著一行文字「慶賀大唐火車通車。」除此之外，最讓他們疑惑的，就是小人背部凸起的部分。
是準備走寫實風？這些小人倒的確看起來像是男的。
可…這凸起的部位是不是放錯了？哪有長在背上的。
有人手賤，抬手指戳了戳，並非是固定住的，而是有些鬆動的手感，好像…是能按下去的？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按了下去。手中的小人偶忽得一哆嗦，把這人嚇了一跳，連忙放在了桌上。
咚得一聲，小人偶舉起手中的槌，砸向懷中的鼓，發出一聲悶響來。
自己動了！
「怎麼回事？」
其他人都還在研究自己的小玩意，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給嚇了一跳，他們忙抬眼看過去，就瞧見了小人第二下槌鼓。
「怎麼做到的？」有人眼裡放光。
那個小人動了，怎麼自己手裡的卻沒有動靜。
那人深吸了一口氣，眼裡也有些驚奇：「我不過是按了一下它背後的按鈕，然後它就動起來了。」
其他幾個人把小人偶翻過來，看到了背後的按鈕，輕輕一點，按了下去。
敲鑼打鼓的，動靜立馬響了起來。
飯桌上一通吵嚷好不熱鬧。
為了能夠保證所有人都發現這種小玩意的妙趣，武珝送出去的這批小玩具里都是裝了電池的。
她也試驗過，兩塊電池大約能支撐小玩具運行個四個時辰多一點。
這些時間足夠她去調查出一個結果來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一個人有些驚訝，抓著小木偶掉了個，依舊不影響它繼續打著鑼，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他很疑惑，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只是按了個按鈕，這東西就能自發運作起來？
難道是什麼神奇的仙法？
當知識量不夠的時候，看什麼都覺得像是奇蹟。
有人一歪腦袋，看著自己手裡敲鼓的小木偶，忽然開口：「你們記不記得幾位夫人，在不久之前發表於雜誌上的一篇文章了？」
幾個人都一愣。
雜誌他們倒是期期都買，可學術方面的知識看得少，也就是這段時日才撿起來，以前的筆記都看得不甚太明白，就更不要說那些更高端的學術論文了。
那人繼續開口解釋起來：「那篇文章曾經說過一種保存電的方法，就是用鋅、澱粉、麵糊、碳粉之類的東西，混在一起，而後用鋁皮包裹，就能夠儲存一定的電量……」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在小人的頭部發現一個卡扣，他把卡扣打開，往外一到，兩根電池被抖落出來，而與此同時，木偶的動靜也是跟著停滯下來。
「就是這個叫做電池的東西。」那人手裡拿著這兩根手指粗細的玩意，眼裡有些驚訝，「原來電不止可以放出光明，也能夠有如此用途嗎？」
有人搖了搖頭：「取樂罷了，沒什麼太大的實用……」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人懟了上來：「你這說的可就不對了。」
「既然能驅使小木人，自然也是能驅使大木人的。」
「沒見上期的科幻里，就有寫了電池的妙用，說什麼以後可以造出機關人，放上電池，這機關人就可以幫忙耕地、務農。」
「怎麼就沒用處了？」
認為無用的那人一拍桌子，冷笑一聲：「要是真能有如此妙用，正陽公早就造出來了，還用得著那些人寫作志怪？」
有人打起了圓場：「也不能這麼說，我記得那篇論文上好像是有說過這個話題的。」
「你們等等……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