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
尹煊側目,有些沒想到李世民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眼下征高句麗在即,這種只需要前期一些投入,便能夠快速運輸糧草、乃至於運兵的東西…竟然還討不了他的歡喜?
自己可是想要白嫖鐵路用的。
李世民接著把自己的擔憂給說了出來:「這東西固然是好,可一次才能運輸多少糧草?又要修這什麼…路的,又要燒煤炭的…」
「這萬一路上又發生了什麼走水的事,都沒人能救助,說不定等送過去,那些糧草都化作了灰燼。」
原來是擔心這個?
尹煊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擺擺手,看著在遠去的火車頭,輕聲說道:「你這就小瞧了火車了,這後面可是能掛車廂的。」 ✭✱
「一節車廂少說能載十萬斤糧食。」
「也能載數百人。」
「而一節火車頭,怎麼也能拉十五節車廂。」
李世民被一大串數字給砸的有些頭暈目眩,一節是十萬斤糧食,十五節不就是百萬斤糧食了?
若是真能運輸這麼多過來,整個戰事都不用再擔心糧草的問題。
而且不止能運送糧草,還能送人。
「後面掛車廂?」李世民下意識開口發問,「真的能做到?」
尹煊言簡意賅地解釋起來:「當然能,馬車你總該是見過的。」
「那火車頭就相當於馬,後面的車廂就相當於馬車,只是…這匹馬不吃草,而是吃煤炭,吃過之後力大無窮,能拉很多東西。」
李世民這下聽懂了,連連點頭:「原來如此…真的能拉百萬斤糧食嗎?」
尹煊又點了點頭。
這讓李世民心頭一陣火熱,打仗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就是糧草供應不上,大唐軍隊天下無敵,但也並不是沒有缺點。
若是有人效仿烏巢之戰,斷了唐軍的糧草,那唐軍便是再厲害,連飯都吃不上了,還能打什麼仗?
有了這東西之後,糧草雖然還存在著被斷的可能性,但即便被斷了,還能很快再運過來。
當然這個東西的作用不止如此。
這意味著距離的拉近。
為什麼李世民要弄都護府這種東西?
所謂的都護府是為了監督邊境其他國家的政權的一個機構,換而言之——龜茲這種地方,名義上歸屬大唐,但實際掌控龜茲這種地方的,依舊還是龜茲的政權。
是大唐打不死龜茲,所以不得已要做出這種事嗎?
自然不是。
是因為距離太遠了,從長安到龜茲,數月的時間,若是大軍開撥就至少要一年半載,若是龜茲發生了什麼事,朝廷無法管控。
與其強制管控,可能會發生叛亂、謀反之類的事,不如政權還依舊交給那些國家的原有政權,與他們一同利益共享。
可有了火車這東西,能日夜兼程、速度比行軍還要更快、還不會讓自己的軍隊有太多的體力損耗。
原先管控不了的地方…現在可以管控了。
大唐的疆域至少能擴大數倍。
還有什麼是比開疆擴土更能讓人感到激動的事嗎?
「這東西你要獻給朝廷?」想通了這些彎彎道道,李世民眼裡放光,就像他年輕時候,在新婚夜裡,頭一回見到那個不一樣的觀音婢的模樣。
尹煊點點頭,豎起一根手指:「對,不過我有一個要求,還勞煩丈人幫我同陛下說說。」
李世民揮揮手:「你說。」
「等以後鐵路建設起來了,我要免費使用,若是能有幾輛屬於我自己的火車,那就更好了。」尹煊大手一揮,緊緊一攥,開口說道。
李世民笑著點點頭:「只是這些要求?」
尹煊嘿嘿一笑:「剩下的還能要到什麼福利,那不就得看丈人的了嘛。」
李世民接下來沒怎麼說話,只是貪婪地看著轉來轉去的火車,幻想著後面拖著長長的車廂,裡面裝滿了糧食和兵卒。
當然……
這種至少數百萬貫投入的事,李世民一人是做不了主的。
轉天朝堂上。
李世民同他們說了這些事後,李泰主動請纓攬下了這件事,朝廷上沒有人阻攔——在李承乾被貶為庶民後,看似能成為皇帝的,也就是這位魏王殿下了。
既然魏王殿下想要表現一下,那就讓他好好表現一下吧。
首先要試驗的,就是火車這東西是不是如尹煊說的那樣,可以運載那麼多的東西,首先要修的,就是從長安到華州。
這一段路,不過百里多一些。
工部連夜鍛鐵、鑄造,再輔以銅錢徵募徭役,而這段時間,李泰也是身先士卒,趁著初雪還沒落下,勘測、規劃,為此他還專門向尹煊請教。
得知了還要為以後的多段鐵路考慮,撕掉自己想了三天三夜的計劃,又重新開始布置起來。
到一周後,就得以開工。
一百多里的鐵路,從頭到尾一起開工,動用了數萬人。金錢、肉湯、還有免除徭役的激勵之下,以不可思議地速度鋪展開來。
一個月後,這條鐵路修建完成。
火車站就在長安城外,還修了一條直通過去的水泥路。
發車的那天,尹煊沒過去湊熱鬧。
提前打聽到這個消息的李世民,穿上龍袍,親自過去組織了儀式,拜皇天后土,嗯…側位還有一尊不知道誰擺上來的財神像。
李世民就當沒看見,憋著氣拜了拜。
火車可是你這個財神弄出來的,怎麼著…你也得庇護一下吧。
燒煤、發車。
掛著十節裝滿了泥沙的車廂發動起來,哐且哐且地吵鬧著,冒著一股子黑煙,就慢慢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隨著火車同行的,還有一位斥候——這是準備測試一下火車的速度。
比斥候胯下的這匹馬還是稍微慢了一些。
但…不過一個時辰,這匹馬一撂蹄子,翻身躺下,徹底不幹了。
火車還在向前跑著,還能聽到車廂里的歡聲笑語。
按照這個速度算下去,最多再過一個時辰,這輛火車就能抵達華州。
斥候給馬按著摩,看著那道遠去的黑煙,有些感慨。
不知不覺…
連騎兵最後的一絲作用,也要被取代掉了嗎?
這麼想著,他下手稍微有些重,那匹馬打了個響鼻,斥候連忙把頭轉回來,低聲下氣地哄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