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要給正陽公補償

  就算不能給尹煊定罪、不能把尹煊從長安城趕出去,至少也得抓住這個機會,好好挑撥一下他們翁婿的關係。

  只是…

  李世民的反應,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這位昨日還一臉陰翳的皇帝,現在微微笑了起來,輕輕一點床榻,柔聲說道:「朕要說的,也是這件事。」

  御史中丞臉上掛上了一絲笑意。

  五門七望的人心裡也是忽得一喜。

  「朕不得不說,你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世民頓了一會,輕笑著說了起來。

  那幾個正樂得見這種場面的人,心裡咯噔一下,李世民的這句話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世民站了起來,嘆了口氣:「朕也是個小人,昨日朝會之後,朕留段將軍,還要勞煩他調查一下此事。」

  「可正陽公何許人也,他在遭遇這種無妄之災後,不僅沒向朕訴苦,反倒是怕自己驚擾朕,把守城之戰所用之法,盡數謄抄給朕了。」

  當然……

  李世民才不會說,最讓他放心的,其實是段志玄調查出來的彈孔痕跡,那些遊俠兒就不怎麼會用槍械。

  那個小冊子、昨天的戰鬥,已經證明了,在城市裡,冷兵器遠遠比不上熱武器。

  不會熱武器、還只有那幾百人,一點威脅都沒有。

  嗯…李世民不知道尹煊的工坊里供奉著好幾尊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薩。

  李世民的這一番話落地,讓整個朝堂都安靜了好幾分,文官們不能理解、武官們不敢相信。

  但…陛下都這麼說了,金口玉言的事,還能作假不成。

  御史中丞閉著嘴,不敢說話。

  「正陽公雖不在朝堂之上,卻對我大唐如此寬厚。」李世民接著說道,「朕心中有愧,大唐也有愧於正陽公。」

  「朕便想著,補償一番正陽公,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御史中丞拱了拱手,開口道:「臣以為陛下所言極是,而如今房相兼侍中…臣以為不妨招攬正陽公入朝,冊封侍中。」

  李世民還沒表露出自己的意見。

  程咬金就嗤笑一聲,呵斥起來:「都知道正陽公有重疾,非紫衣人舞蹈,不能解疾,你想要正陽公入朝……」

  「你是為了他好,還是想要了他的命?」

  御史中丞憋著氣,瞪圓了眼看著程咬金。

  這病是真的嗎?

  你難道不會真的信了這種鬼話吧?

  「正陽公若是肯入朝,臣自甘紫衣為舞,替正陽公解疾!」御史中丞紅著臉,憋了好一會,開口嚷了起來。

  為了能讓尹煊進入朝堂,他是打算一點臉都不要了。

  程咬金一口啐了過去:「你何德何能穿上紫衣?倒是把你父親叫過來,還差不多有這個資格!」

  御史中丞攥緊拳頭。

  程咬金一錘拳頭,作恍然大悟狀:「哦,對了,令尊早已入土,難不成要把棺材給扒出來,然後給正陽公跳舞。」

  「盧國公休要欺人太甚!」御史中丞抬手指著程咬金,氣得身子直哆嗦起來。

  程咬金眼神逐漸危險起來:「就是欺你,怎了?」

  「難不成還想和老夫斗一斗?」

  「老夫就算讓你一匹馬、一隻手,就憑你這體格,能撐老夫三斧不死?」

  程咬金一擼起袖子,瞪圓了眼,大有一種現在就想打一架的意思。

  李世民輕輕咳嗽一聲:「盧國公,不可無禮。」

  程咬金哼哼唧唧站了回去,御史中丞鬆了口氣。

  「不過讓正陽公入朝為官的事還是算了。」李世民又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總不能一邊朝會議事,一邊奏樂而舞。」

  說著,李世民頓了一下:「朕有一個想法。」

  「朕以為…降低一半正陽公手中產業的稅收,諸愛卿以為如何?」

  降低稅收?

  還是一半?

  「陛下,臣以為不妥。」不用世家門閥的人站出來,戶部的人就站了出來,開口否決掉李世民的提議。

  李世民一挑眉毛。

  戶部的官員繼續說道:「陛下,一半實在太多,臣以為赦免半年足以。」

  「半年?」李世民冷笑一聲,「你們倒是知道朕是在給正陽公補償,可在別人眼裡,那不還以為朕是在羞辱正陽公。」

  「正陽公缺那幾個月的稅錢嗎?」

  戶部官員寸步不讓:「可一半稅收,實在太大。陛下…朝廷也不富裕啊。」

  「那就三成。」李世民皺起眉頭,主動讓了一步。

  戶部官員一點都沒給李世民面子的模樣,輕聲道:「陛下,三成也太多了一些,臣以為最多一成。」

  「那就兩成。」李世民佯裝為難,報出了他一早就在心裡準備好的數額。

  戶部官員沉默了很久,話都說到了這種程度上,他也只能勉強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其他官員們,對這個東西並不敏感,也就是戶部才會心心念念這些銅臭之物。

  朝堂上依舊還在討論著昨天的事所產生的餘波。

  長安城裡,也在討論著這件事。

  今天的同福食肆開門營業了。

  剛進來的客人們,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店家,昨日是發生了什麼事,怎的…懷貞坊一片狼藉?」

  他們沒問劉景先,能知道些什麼事?

  尹煊沒回答他們,只是揮揮手,讓劉景先去招待客人,或是把他們帶到二樓去,自己是不打算回復哪怕一個字。

  他不作答,可這件事沒法瞞天過海。

  等到酒菜端上來,一個抿了一口酒水,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我倒是知道昨天懷貞坊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聲音很小,但瞞不過有心人的耳朵。

  坐的遠的,直接端著飯碗起身,湊到這一桌旁,聽著這個人說著八卦。

  「你們昨天上午來得遲了,怕是沒看到。」那個人一臉心有餘悸,「我是趕著早飯的點來,懷貞坊里一片硝煙,遍地屍體……」

  「有人打到長安城裡了?」一個人嘴碎,插口問道。

  不過他也問出了其他人的心聲。

  那個人點點頭,輕聲說道:「對,是打過來了,你們猜一猜,打過來的究竟是誰的兵馬?」

  誰的?

  沒人敢做出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