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不希望這是尹煊讓周小三做的。
這是在意味著這位正陽公,終於想把他的手伸到朝堂上了嗎?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低就是了。
周小三怎麼說…那也是向自己投誠過的,難道和皇權所帶來的利益相比,他會選擇更少一些尹煊所帶來的利益?
想到這,李世民稍微鬆了口氣。
尹煊參與進來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這時,一位宦官又捧著一份情報走了進來,上面寫著周小三近日的交際,刑部司最近有些案子,他已經小半月沒去過同福食肆了。
上一次離家外出,那是去的平康坊,和刑部司的一些官員們一起。
自打李承乾廢儲以來,也沒遊俠兒去拜訪過周小三。 ✦★
看上去像是和尹煊很久沒聯繫了一樣。
一切都很正常,這讓李世民又鬆了口氣。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自己女婿那麼安安分分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對朝堂有興趣。李世民心裡如此自我安慰著,順手給百司騎下了一個命令,讓他們再去慢慢調查一下周小三近日的動向。
李世民心慌意亂。
李承乾也有些心慌意亂,在自己府上設宴請了侯君集,為了以防萬一,還沒有從同福食肆買吃食。
同福食肆有個規矩,但凡是給世家帶吃食的,都會被列入到黑名單里。而且不知是何緣故,尹煊似乎一直都在注意著這件事。
每每世家門閥的人以為尹煊忘了、不會再注意這件事的時候,每每他們請同樣抱有這樣想法的人去同福食肆買吃食的時候……
尹煊都會極其敏銳,一把將這個人給指出來。
無論他們做的有多隱蔽,哪怕是偷偷摸摸的接頭,確保了沒別人見著,但都瞞不過尹煊的雙眼。
這讓世家人很恐懼了。
李承乾沒敢去買同福食肆的吃食,生怕自己也落得一個同樣的下場。
看到滿桌子的飯菜,侯君集微微皺起眉頭,這一桌子的飯菜樣式精美,可…一眼就能看出來,並非是出自於同福食肆。
這是不重視自己?
現在請人吃飯,還有不用同福食肆吃食的?
察覺到侯君集的臉色,崔家人忙站起身,朝著侯君集拱手作揖:「是我連累侯尚書了。」
侯君集眉毛一橫。
「我在同福食肆是被列為黑名單。」崔家人苦笑起來,他這一道苦笑並不是作假,而是最真切的內心情緒的表達,「不知那正陽公使的是什麼法子,遑論我用什麼方法、差遣什麼人,總是會被店家發覺。」
「說句難聽的,我是覺得正陽公對每一筆外賣出去的訂單都會有追蹤,他手下的那群遊俠兒、不良爛脊,莫不就是做這些事的。」
「小心起見,殿下方才沒用同福食肆的吃食來招待侯尚書。」
原來連累是這麼個意思。
侯君集的臉色緩和起來,他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殿下如此思緒,自然是對的,此事應是萬般小心。」
被崔家人和侯君集捧了兩句,李承乾臉色也樂呵起來。
他們寒暄了一些話,儘量只吃菜、多喝酒。
李承乾忽得話鋒一轉,敲了敲桌子,輕聲開口:「侯尚書,孤這段時日,可是過得很不舒心啊。」
說到正事了。
侯君集放下酒杯,臉色嚴肅:「哦?太子殿下可是有何為難之時,若是臣有什麼能被差遣上的地方,還請殿下儘管開口。」
李承乾只搖了搖頭,又敲了下桌子:「侯將軍若是能助孤,那可是再好不過。」
「將軍隨父皇征戰之時,高明年幼,可也是聽過將軍的威名,是我大唐之棟樑,若是沒了將軍,我大唐就像斷了一臂。」
李承乾這番話,不是在吹捧侯君集,而是在給侯君集一個承諾,或者說是給侯君集畫了一張大餅。
只要你肯助我,那以後你就是大唐至高無上的將軍,你想要什麼位置,我都許諾給你。
侯君集也聽出了這一番話,他笑著點頭,索性把話給挑明了:「殿下什麼時候動手?」
李承乾一愣,擺了擺手:「暫且不著急。」
如玄武門之變的那種事,不到萬不得已,李承乾也不想去做。現在他又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又不是說李泰已經成了太子、已經監國、已經成了皇帝……
李泰不過剛剛有了一些氣候,有了自己七八歲時有的東西,和自己相比,自己這個弟弟始終是個弟弟。
自己飛龍騎臉、局面大優,幹嘛要去選擇成功率最低的一個法子。
侯君集稍微有些失落。
不過也知道李承乾的意思,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朝堂上,臣也定會為殿下在朝堂上搖旗吶喊。」
這樣一做,自己的功勞就變少了,不過倒也不差,現在已經成了李承乾的心腹之臣,只要李承乾成了皇帝,自己往後的地位,不會比李靖、房玄齡他們差到哪去。
崔家人站了起來,一拱手道:「臣以為,此事還是要儘早做些準備,以防萬一。」
李承乾詫異地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他是在擔心,若是這種事被自己父皇發現了怎麼辦。
「臣…先前同正陽公過招,吃盡苦頭。」崔家人打斷李承乾的話,感慨著說道,「臣在其中領悟了一個道理。」
「為何正陽公能處處先人一步,為何我們無論使什麼花招,在正陽公眼裡,都像是一出滑稽戲。」
「原因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是因正陽公處處都有留手,我們想到的,正陽公他能想到,我們想不到的,正陽公他也能想到。」
「而正陽公他所想到的事,都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李承乾被稍微有些說動。
「臣以為,此事…可提早做好準備。」崔家人趁熱打鐵,接著說道,「若是殿下又接任太子之位,不過是多費了一些心思。」
「若真是出了什麼變故,也能第一時間讓殿下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不用再臨陣佛腳。」
侯君集也跟著說道:「臣以為他說的對。」
「殿下多做一些準備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