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裡。
分店那邊開業通知還沒到五天，名望就噌噌長到三十多，又得到一個新的分店名額。
這下更坐實了尹煊的猜想。
這個分店名額，尹煊一時半會不打算放出去，與其放到一個了無人問津的地方，不如搞搞事，而後像曲阜這樣發展。
不是自己不想安安分分的做生意。
但搞事明顯更快。
尹煊長舒短嘆，搓了搓手，有些興奮，晉陽、清河、博領……這幾個城市裡，究竟選擇哪一個呢？
不好選啊，得讓周小三幫自己收集一下情報，選一個最適合發展的城市出來。
尹煊琢磨著怎麼搞事的時候。
棋聖戰已經結束，九局棋並未下完，馮汪以五勝一負的成績，僅用六盤棋就勝了對手，被冠以長安棋聖的名號。
除去獎金之外，還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玉制袖珍棋盤，用以彰顯棋聖的身份。
茶樓的院子裡也立了一塊棋聖碑。
上面刻著馮汪的名號，當然…並不是冠以「長安棋聖」的名號，而是隱去了長安這兩個字。
「這塊棋盤，天下僅此一塊。」尹煊看著和自己差不多年歲的馮汪，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可要好生保存，等來年棋聖戰揭幕，這塊棋盤是要還回來的。」
馮汪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目光慎重。
這若只是尋常獎賞，那他可能還不會放在心裡，但這東西是「棋聖」這個名號的象徵物，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得棋盤者，可得棋聖。
圍觀的人看著馮汪手裡的玉制棋盤，又看了看院子裡的那塊棋聖碑，以及上面暫且還僅有馮汪一人的名字。
他們心裡忽然生出來一股火熱。
這種將榮譽捧起來的東西，是最能激發這些人內心爭鬥感的了。
最意想不到的，是李世民給尹煊添了一把火。
隔天就在馮汪在食肆吃飯的時候，一封詔令下發，命馮汪入翰林院，並許了他一個棋待詔的從八品官職。
甚至棋聖戰的第二名、三四名，也都被許了一個九品的棋博士。
李世民還親手寫了「棋聖碑」這三個字，並送來一株銀杏樹幼苗，希望能種在院子裡。
這讓尹煊很開心，李世民終於幹了一件人事。
就是這個字，讓尹煊猶猶豫豫了好久，才忍痛重新立了一塊，碑上刻了李世民的字。
圍棋雖不入流，但在大唐也算是一件高雅之事，翰林院裡本就有棋博士之位，專門負責教導皇子、公主下圍棋。
但棋博士也只能說略通棋藝——至少參加棋聖戰的那幾個棋博士，都沒一人闖入十六強里。
李世民做出這種事，也沒人阻止，甚至魏徵這個小老頭還覺得，以馮汪現在棋聖國手的名頭，只是任命一個從八品的棋待詔稍微有些低了，至少也該八品。
但被李世民壓了下去。
給馮汪全部的賞賜，那無論是「棋聖碑」這三個字，還是那株銀杏樹幼苗可都是送不出去的了。
這讓長安城更加沸騰起來。
好傢夥……
陛下竟然都關注了這件事，而且還能以此入朝堂為官？雖然只是棋博士、棋待詔這樣不痛不癢的官職，也沒什麼發展前途。
可畢竟是入朝堂了啊！
原先沒參加棋聖戰的讀書人，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要是自己參加了，運氣好一些，萬一就闖入四強了呢？
分店茶樓在他們的心裡、在那些普通人的心裡也變得不同尋常起來。
現在下棋的這些人，誰不想在棋聖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尹煊很高興，甚至給李淵多添了一兩酒。
這把李淵這個小老頭給嚇一跳，連問了好幾聲明天還能繼續喝酒吧，得到尹煊的再三保證，這才放下心來品嘗酒水。
「沒想到陛下竟然也關注這件事。」李世民端著酒杯，坐到尹煊身旁，笑著說道，「店家你動靜弄得不小啊。」
尹煊故意板著臉，沒有去夸李世民：「名頭都這麼打出去了，陛下要是不知道、不了解才不正常吧。」
這要是誇了李世民，他尾巴不還得翹上天去。
李世民搖了搖頭：「陛下可不只是關注，能把棋聖招攬過去，也挺出人意料的。」他不死心，繼續著這個話題，眼裡深處藏著慢慢求誇獎的意味。
尹煊一點頭，拗不過他，決定還是稍微給一些甜頭：「也是，最讓我想不到的，還是陛下只給了棋聖一個從八品的官位。」
「這麼說？」李世民心裡一緊，難道尹煊是覺得自己太小氣了？覺得馮汪應該得到更高一些的官位？
哎呀，早知道自己就該聽魏徵的話。
尹煊慢條斯理地說道：「很有克制力，哪怕棋聖之名，也只許了從八品，畢竟圍棋只是閒情逸緻的遊戲。」
李世民一挺胸膛，小小吐了口氣。
朕不愧是大唐天子，眼光獨到，堅持自己的看法。
幸好自己沒有聽魏徵的話。
「店家你不應該是更關心陛下賜字的事嘛？」李世民笑著，準備再求一波誇獎，「這可是天子認證的事。」
尹煊嫌棄地皺了皺眉頭，招了招手，小聲說道：「也就你是我便宜丈人，我和你說，千萬別小報告揭發我。」
李世民把耳朵湊過去。
「陛下賜什麼字啊。」尹煊一撇嘴，吐槽了起來，「賜字也就算了，規規矩矩寫楷書不好嗎？」
「偏偏要寫什麼草書，我一時半會都沒看出來是棋聖碑那三個字。」
「還有那顆銀杏樹，好是挺好的，送什麼幼苗嘛，送一株大樹不好嗎？等到秋天，銀杏樹葉黃了，在樹下、碑旁下棋，不是很有意境？」
「偏偏是草書、偏偏是幼苗。」
「這下什麼意境都沒了，等樹長大至少要十幾年啊！」
李世民臉色一僵，方才被尹煊誇獎的好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只剩下些許鬱悶，他可是以為自己賞賜這些東西，能得到尹煊的歡心。
可萬萬沒想到……讓尹煊嫌棄了起來。
一口氣吐槽完，尹煊擺了擺手，又鄭重其事地說道：「千萬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不能讓陛下知道。」
雖然…陛下已經知道了。
李世民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