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不定還真的有這方面的影響。」有人沒跟著取笑吳有道，而是替他開脫起來，「你們想想，若不是沒有這麼腌臢物，說不定吳兄半吊子的水平，能被考官網開一面，讓他掛上一個及第呢。」
吳有道氣得臉更紅了，這話聽起來更讓他難受。
「待後年春闈，我一定堂堂正正及第！」他嚷了一聲，大庭廣眾之下，立了一個誓言。
這個時候其他人沒取笑他，都認真的看著他。
這種事是不能被取笑的。
當然…如果兩年後，吳有道又是因為打麻將之類的事落榜了，到時候在拿出來好好取笑他也不遲，反正那個時候就是他咎由自取了。
不過……
兩年後的春闈，吳有道要真是有心，恐怕不會落榜了吧？
想到這，不少讀書人都把腦袋一轉，落到一旁督促著李麗質她們做卷子的尹煊身上，不說吳有道本身實力不差，兩年時間跟在店家身邊，吳有道又那麼厚的臉皮，怎麼可能會一點進步都沒有。
不少人眼神熾熱起來，又轉落到姬溫身上。
姬溫高中，日後是要去朝堂當官的。
那這麼說來…食肆夥計的位置不就空出來了？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別說是像姬溫那樣，一文錢薪酬不拿，就是讓他們每個月倒貼一貫進來，他們也原意來食肆當個夥計。
「姬兄，你日後就不在食肆里做夥計了吧？」有人開口朝著姬溫問道。
不等姬溫開口，旁邊就有人搭話：「姬兄是可是要去朝堂當官的，哪能……」後面半句話他沒敢說出來，往裡縮了縮脖子。
他原本是想說，哪能在這當個寂寂無名的夥計。
但仔細想來，要是能在尹煊的手下當一個夥計，也不是一件丟人的事，甚至…這裡有不少人都寧願能在尹煊手下當半輩子的夥計。
這半輩子得學到多少東西？
不過對他們這些參加了科舉的人而言，朝堂的吸引力的確是要更大一些。
姬溫這才緩緩開口：「我已經向店家舉薦一個人了。」
讀書人們臉色微微一變。
「不過，招不招這個夥計是掌柜的事，我又不能替掌柜拿主意。」姬溫喘了口氣，接著說出來的話，讓不少人的臉色又變了回來。
聽到這邊的動靜，尹煊拍了下房遺玉的腦袋，扭過頭來丟了句話：「今天上午我和子川聊過了，他人還行。」
「明天開始他就接手夥計的活，到時候大家別太刁難他啊。」
說完後，尹煊又把腦袋轉了回去。
子川是趙岳的字。
讀書人們目光一陣搜索，最終是落到了姬溫身旁的男人身上——年紀不是很大，二十多的樣子，看起來還很靦腆。
在食肆里沒什麼存在感的一個人。
竟然是他？
讓他搶先成了店家的夥計？
所有人都投過去了羨慕的神色——雖然說，店家教那幾位小娘子的時候從來都不會遮掩什麼，所有人都能聽。
但……成為夥計，就意味著有資格向店家請教問題了。
跟著那幾個小娘子一起聽課，要是那些小娘子懂了，他們還沒懂的問題，店家也不會照顧他們，只會順著幾個小娘子的思路繼續說下去。
有這個資格，就可以把那些不懂得問題向店家請教。
甚至…哪怕是一些店家沒說的，但自己不懂得問題，也能夠向他請教。
姬溫是如何在明法科也能拿到上中等的成績？店家也沒跟幾位小娘子說過律法方面的內容，不還是姬溫一口一口請教出來的？
他們已經想到了那幅場景。
等到關門歇業、沒什麼客人的時候，姬溫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逐個把自己的疑惑提出來，店家再耐心、或者不耐心地隨口解釋一些。
差距就這麼出來了啊！
讀書人們眼都紅了。
「店家，您還要夥計嗎？」有人朝著尹煊拱手，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
他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是尹煊沒立刻開口，而是抬手摸了摸下巴，他瞥了一眼二樓，然後才緩緩開口：「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還真的要。」
「二樓快修好，只差封頂了。」
「到時候子川一個人也不好照顧兩個樓層，二樓還真的是要一個夥計。」
讀書人們瞬間沸騰起來。
「店家，我，我可以的！」
「店家，我也不要工錢！」
「店家我一個月給您一貫錢。」
「我給兩貫！」
有讀書人咬了咬牙：「我給五貫！」
氣氛就突然卷了起來，尹煊看著沸騰的場面，搖了搖頭，哪能讓他們把這件事做成生意了？
自己還指著這件事給食肆多打出來一些名聲。
要是做成了生意，豈不就是落入俗套了？
尹煊清了清嗓子。
食肆里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李淵撥動麻將，喊出一聲「碰」的聲音。
「我只要一個勤勞肯乾的，你們自己推舉一個出來吧。」尹煊擺了擺手，「和子川一樣的待遇。」
讓他們自己推舉一個出來？
這些讀書人們面面相覷，有人砸吧砸吧嘴，環顧四周。這麼好的一個位置和機會，竟然是讓他們舉薦人選嗎？
潛台詞就是要讓他們挑一個最靠譜的人出來？
可……這麼好的機會，誰又願意放棄。
食肆里陷入了一陣沉默。
「二樓大概半個月後能開始營業，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不用著急。」尹煊擺了擺手，看著臉色慎重的讀書人們，給他們補了一句話。
他眯著眼笑的很甜蜜。
在讀書人們的眼裡，這就像是狐狸一樣的狡猾。
等到晚上來客了，尹煊繼續去廚房裡忙碌，食肆里的讀書人們才開始討論這件事——他們不敢在尹煊面前明目張胆的討論。
「你們會推舉誰？我只會選擇我自己。」有人開口，說的坦坦蕩蕩。
也沒人笑話他。
這種想法，他們也有。
有人皺著眉頭，遲疑著開口：「你們就沒想過，店家為什麼開口讓我們自己來舉薦，而不是他親自挑人嗎？」
這話，讓不少人陷入思考。
「你們覺得店家會喜歡那種只顧著自己的人嗎？」又有人補了一句話。